十月初一日刺太師也先率軍返攻大同不克,分兵三路繼續內犯。一部經宣府趨居庸關八日攻破居庸關西南白羊口,守將謝澤戰死。一部經古北口趨密雲。也先自率主力犯紫荊關。初九日,也先抵紫荊關。奸宦喜寧引韃子由山間小路越嶺腹背夾攻關城,守備都御史孫祥、都指揮韓清戰死,紫荊關失陷。瓦刺軍由紫荊關、白羊口兩路進逼北京。十月十一日子大軍會師京城西直門外。”
天子被擄,家園塗炭等國恨家仇竟是至今未報。土木堡之變,可說是每位大明軍人心底最深之痛。馮虞拍
承慶的肩膀,“雪恥之日,為時不遠。”
隨後,馮虞轉向輿圖,抱肘看了一陣手由下向上點指。“內長城沿線,紫荊關、居庸關、古北口延汗若要內犯,便是這三處了。老趙你是達延汗,你做何打算?”
“我?”趙承慶促狹一笑“我哪處都不打,三十六計走為上,直退過瀚海再作打算。”
馮虞啞然失笑,“韃子若真是舉族西逃,還真是落得清靜。只是……‘瀚海闌干百丈冰,愁雲慘淡萬里凝’,逃亡滋味不好受,能屈能伸也非人人能為。這達延汗少時經歷與其先祖鐵木真頗為相似。聽本雅克圖說,此人原名巴圖蒙克,是巴延蒙克博勒呼濟農之子,滿都魯汗曾侄孫。約三歲時,滿都魯汗中亦思馬因太師離間計,逼死其父博勒呼濟農。亦思馬因又搶走其母。巴圖蒙克被寄養在巴勒哈真,受盡虐待。幸而滿都魯汗不久去世,巴圖蒙克竟成所謂黃金家族唯一後裔。滿都魯汗遺孀滿都海決心維護爾只斤氏汗統,便嫁給了巴圖蒙克。巴圖蒙克隨即繼承汗位。哦,那年他只七歲。”
眾人鬨堂大笑。
“韃子風俗如此,也不必取笑。此後,達延汗與其妻南征北戰,到了去年冬,終得一統漠北。只可惜……老趙啊,李閣老遺著《麓堂詩話》中有這麼一段,‘陳齋師召在南京,嘗有夢中詩寄予,予戲答之曰:舉世空驚夢一場,功名無地不黃粱。憑君莫向痴人說,說向痴人夢轉長。’……扯遠了,我看達延汗屢挫屢起,是個硬挺漢子。西遁北逃?卻也難料。”
看馮虞轉身往內堂走去,承慶大急,忙道:“國城,既然韃子或將竄犯關內,咱們不趕緊部署因應麼?莫恃其不來恃吾有以待之……”
馮虞擺擺手,“趙,非是我託大,你看看這三處關口所在,再看我中、右兩路大軍佈局。指不定這會子,前方已是打沸了。”說罷,徑自去了。
趙承慶趕忙轉頭去看圖,片刻後恍然大悟。那紫荊關為大同、宣府所掩,宣大無警,紫荊關自然無礙。至於居庸關至古北口一線,正是右翼大軍出擊方向。若是達延汗從此地進犯……
想到裡,趙承慶淡淡一笑,難怪馮虞氣定神閒起來。不過馮虞可以閉門靜思,身為同知的趙承慶便要多擔待了。他當即命人往右路軍飛檄示警,儘管或許已是多此一舉。趙承慶隨即又命參謀按著新想定推導戰局,研擬後續預案,儘快呈報馮虞審定後才好傳發各處。
一陣碌之後,趙承慶一屁股坐到靠椅上,沉思起來。原本清晰的戰局重又撲朔,確實令人鬱結。回想此番統帥部參謀作業,確是有所疏失。正推法、逆推法等等雖然一一運用,看似萬全,可“達延汗必不肯坐視河套失陷”之類預判前置過多,便是自我設限了。此外,長於行動研擬而拙於敵情研判,這就是軍諮司參謀資歷過淺戰略眼界不足所限。如此大仗,僅靠馮虞一個人運籌,顯然是無法面面俱到。戰後檢討,這便是要點之一了。
第二日,忙了一夜的軍諮參謀兩眼通紅地將新案呈交馮虞與趙承慶。兩人還不及翻看,便有一名親兵領著個一身塵灰的兵士飛奔入內。那兵士見著馮虞,立即呈上一份軍報。“稟大帥,我中路軍前哨遊騎於青山以東發現韃子大軍滾滾西來。決戰在即,都統大人遣我回報備戰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