或許行得穩妥些。過些時日,待梁公公那邊工坊辦起來,小人抽個空到各地走走,看看如何行事。再有,在其他地方設樁腳,未必便非要吃食店不可,若是其他如梁公公那般有利可圖的行當,也未嘗不可。”
說到這兒,馮虞抬眼看了看雙眼微閉的楊雄,雖說沒有明著表態,卻是微微點頭,顯然是聽進去了。
過了一陣子,楊雄睜開眼睛,說道:“好,就這麼著。下去後你多留心,若有可做的只管大膽做起來。名號麼,便叫用‘馮錦記’吧。”
楊雄這番反應早在馮虞預料之內,能來錢,除了極少的廉吏,哪個不動心?話到這個份上就差不多了,賓主再寒暄幾句,馮虞施禮告辭。
出了千戶所,馮虞長出了一口氣,孃的,跟這些當官兒的打交道就一個字:“累”!凡事都得順著來,說什麼都得字斟句酌,還得時時揣摩心思。更重要的是甭管幹什麼,總覺著束手束腳。當初選擇官商這條路,固然是神速發家,可若是將眼光放長遠,到底得失幾何呢?
第二十章 天上掉下個錢掌櫃
正月初五一早,馮虞和忠叔來到店裡,店夥們都已到齊了。祭過財神,大家一齊動手,將店中汙穢裝入紙袋中送到門外用爆竹炸了,這叫“送窮土”。“送窮”之後,大家飽餐一頓早飯,這也有個說道,叫“填窮坑”。
這一套規矩完成之後,店門大開,這就算開市了。據說這正月初五為財神聖日,這一天開市必將招財進寶。城中大小店鋪轉眼工夫先後開門營業,沉寂了幾天的府城鬧市區重又是一派人間煙火。
馮虞店裡剛卸下門板,就有一人笑嘻嘻邁過門檻走了進來,操著江西口音張口便問:“馮掌櫃何在呀?”
這麼快來生意了?廚房裡啥都還沒下鍋呢,這時辰也不對啊。馮虞莫名其妙,應了一聲迎上前去。
只見那人頭戴富貴巾,一身煙色錦袍,約摸四十來歲年紀,肉呼呼的大臉上笑容可掬。“呵呵,打攪高鄰了。在下錢萬才,在這條街西頭新開了家古玩店,這不,想請馮掌櫃給題個匾,冒昧上門,還請您千萬成全。”
馮虞聽了這話嚇了一大跳。“哈,我?題字?我說錢老闆,你莫不是尋錯人了?”
“不會不會,馮掌櫃莫要再謙虛了。開元寺鐵佛殿那對子可是您的手書?”
“是啊。您由哪兒打聽來的?”
“這還用打聽嗎?這些日子府城裡頭但凡識文斷字的知道這事兒了,還有您自家店裡那匾額,還有店裡這些字,嘖嘖,哪個不是挑大拇指誇您一筆好字?您可別推辭,潤筆都給您帶來了。”說著,錢萬才將個包袱往櫃面上一擱,“嘩啦”一聲,聽動靜裡頭東西還不少。
馮虞嘴一咧,自己什麼時候成名人?看這位如此誠意,不好再推脫了。於是他囑咐忠叔照看店面,自個兒便跟那錢萬才去了。
要說錢萬才這店還是蠻有味道的,門臉高峨,店面寬敞,陳設考究,周遭博古架上滿是歷代文物,也不知都打哪兒蒐羅來的。這會兒店裡一堆夥計雜役正忙裡忙外收拾佈置準備開門。廳堂正中條桌上擺了一副丈二長鑲金邊藍地橫匾,邊上是文房四寶和一海碗金漆。
兩人來到條桌前,馮虞問那錢萬才:“錢老闆,不知貴店寶號是……”
“呵呵,我請人擬了個名字,叫‘恆善堂’。”
“恆久積善,唔,好名字。那便是題這三字了?”
那錢萬才一琢磨,笑嘻嘻說到:“邊上落款題上您那‘知行客’,好不?”
馮虞乾笑一聲,點頭應允。看他開始挽起袖子準備動筆,錢萬才一使眼色,邊上早有小廝捧來一柄白玉管紫檀木鬥羊毫提筆。提筆是書寫匾額大字的專用筆,看來這錢萬才還真是懂得些書法門道。
馮虞提筆在手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