&ldo;散了吧。&rdo;十分鐘後,司令員先站起來,咳嗽一聲,說。
大家都站起來,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。
所有的人都去送司令員和他的夫人出門。
海韻走到門前又轉回來。她發現白雪沒有離開她坐的沙發。
她關切地走到白雪身邊。
&ldo;白雪,你一直不知道有這樣一首曲子?&rdo;
白雪不說話。海韻發現她滿眼淚水。
&ldo;原來你媽媽是一個了不起的音樂家。我太喜歡這支曲子了!&rdo;
白雪仍然不說話。
海韻站了一會兒,走過去收拾那套音響。
白雪突然用很小的聲音開了口:
&ldo;海韻姐,你能讓我再聽一遍嗎?……就我自己?&rdo;
海韻轉身望著她,目光有點驚奇。
&ldo;當然。&rdo;她說,&ldo;要我幫你放嗎?&rdo;
&ldo;不用。&rdo;白雪說,&ldo;我自己會。&rdo;
&ldo;那好,白雪,你一個人聽吧。&rdo;她說著,走出去,關上了小客廳的門。
深夜。一種不安的直覺讓海韻從夢中猛醒過來。
房間裡另一盞床頭燈亮著。
白雪的床上空空。
她爬起來。到院子裡去。
&ldo;白雪!白雪!&rdo;她驚慌地喊。
另一個房間裡的施連志夫婦被吵醒了。
&ldo;出了什麼事?&rdo;老施在房間裡喊。
&ldo;白雪不見了!&rdo;她說。
施老夫婦房間裡的動靜大起來。
海韻想起了圍牆上那個通海灘的小門。
小門開著。
她飛快地從小門跑出去。
跑過劍麻叢,跑過抗風桐,跑下沙灘。跑向黎明時來過的黑礁石。
白雪正在那塊礁石上站著。
手裡捧著一隻用新鮮的紫荊花枝紮成的花圈。
……這是一個她的靈魂被完全驚醒的夜晚。她聽到了母親寫給父親的鋼琴曲,也就聽懂了母親對於父親的感情。
這也是一個她與自己的生身父母團圓的喜慶的夜晚。母親不僅寬容了父親,母親的生命事實上成了父親的一部分。母親與父親在前者為後者譜寫的鋼琴曲中團圓了,她也就與那個她一直不知是否應當親近的英雄的父親團圓了。
母親是愛父親的,母親並不怨恨父親。她對父親和母親關係的想像是錯誤的。
與父親團圓,她也就與自己的父母全都團圓了,他們這個三口之家的至親骨肉全部團圓了。
她想一個人給父親送一隻花圈。一隻自己扎的花圈,一隻女兒送給父親的花圈。
她眺望著大海。
&ldo;爸呀,是我呀……我是小雪呀,我來看你了……我是你的女兒,你是我的好爸爸……別人都說你是個英雄。可是對我來說,你只是一個爸爸……爸,你的女兒終於有爸爸了……&rdo;
她喃喃地說著,淚水快樂地在臉上流淌,彷彿那個高大魁傳的潛艇英雄就站在她的面前,向她投之以親切的和鼓勵的微笑。她的難關過去了,爸爸已經為她未來的生活做出了決斷。
一生熱愛潛艇和大海的爸爸只會為她做出那樣的決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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