…”
“竟成兄,我記得以前你有一次講話是說,‘在效率和公平之間,我們要先選擇效率……’”宋教仁打斷道:“我不知道我有沒有記錯,但是大概的意思就是如此。現在歐戰大戰正熾,可洋人最終還是要回來的,不盡快發展實業,那等洋人東顧,洋貨重來,那可就……”
宋教仁居然以子之矛,攻子之盾了,楊銳苦笑道:“我之前是說過這話的,但那個時候所考慮的工業化路徑和現在不同。以我看,真要振興實業,有三條路徑,以前我認為我們可以走第二條,但後來發現不行,只得改到第三條。”
“請竟成兄細說。”宋教仁道,他也想過振興實業的辦法,但分不出路徑。
“先說第二條吧,其實也就是日本現在所走的這條路,我稱之為外貿模式。”楊銳道:“日本人能發家,靠的是什麼,最開始是生絲,而後呢,甲午年搶了我們兩億三千萬兩,再在日俄的時候借款籌款十多億兩,這工業才有現在之規模。
他的做法,無非是先把土地從各地領主手裡買下來,再均分給農民。然後呢,高徵稅,高盤剝,收來的錢拿去貸給財閥們買機器建工廠,這些工廠不是為了日本人自己建的,而是給外國人建的,他的生絲是出口的,他的棉紗也是出口的。他有兩個大市場,一是美國,再是中國。對美國,打不過,所以就賣美國沒有的生絲;對中國,打得過,所以賣的是我們自己也有的棉紗。
生絲棉紗越賣越多,日本就越來越富,工廠規模就越來越大,可這麼做是有代價的,第一就是要使勁盤剝農民,不把他們弄成一無所有絕不罷休。只有這樣,才有錢拿去貸給財閥建工廠,也只有這樣,工廠裡的工人工資才會越來越低;
這樣做的第二個代價,那就是打不起戰,為何日本人這麼快就和談了,就是兩國一開戰,工廠就停轉,工人全部失業,打勝了還有賠款,可打敗了那就要全國大亂。我們現在願意開放市場,願意保證其在東北的利益,那臺灣丟了也就丟了,相比而言。還是東北和整個中國的市場和原料更重要;
再有就是抗不了風險,這和戰爭是同理。假使哪一天美國經濟疲軟,你說這生絲賣給誰?這就不是工廠停轉、工人失業的問題。而是農民徹底破產的問題,生絲的關鍵在桑樹,桑樹不是棉花,不是今年種了明年就可以不種的。政府盤剝的那麼厲害,年年只夠吃飯而無積蓄,一旦哪天美國經濟疲軟,結果就是農民第一年強忍,第二年借錢,第三年砍樹上吊。到這個時候。那就遲了。
之前我以為我們也能走這條路,但想來想起,還是不行。日本太小,中國太大,要是中國工人所佔人口的比例和日本一樣了,那所有列強都要封鎖反對了。到時候各國對我們的入口關稅加到百分之兩百,那工廠建了還有什麼意思,不都等著倒閉嗎?
只有洋人沒有的產業,比如柴油機、無線電、合成氨、鋁合金、飛機、鋼化玻璃、保險絲、白熾燈、電動機、空調、冰箱、收音機。我們才能順利出口。因為這些是我們有優勢的,但是這些東西能有多久的優勢還很難說,等洋人破解了其中的機密,那最終他們就會以勢壓人。透過提高關稅保護本國市場,並且會利用外交手段把我們擠出其他國家的市場。到最後能剩下的,只能是保險絲、鋁合金這種市場狹小的東西。或是像草編一樣,是洋人早就不做的產業。這就是沒有殖民地、沒有海軍的苦衷。”
楊銳說道這裡忽然想到了日本。優勢產業最終會變的毫無優勢,能保住他的辦法是有兩個。一是和洋人合夥,比如通化柴油機廠戰後就打算讓美孚石油入股,以洛克菲勒的勢力在全世界推動柴油機銷售;再就和日本人合夥。狗日的雖然沒有殖民地,但有一支歐戰後世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