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出去了。」勤芬低著頭說道。
張招娣嘴巴里嘰嘰歪歪地罵了起來:「一天到晚的不著家,賠錢的東西,也不知道幹活」
張招娣讓勤芬去做菜,她抱起小兒子,不一會兒許衛民和許傳根一起回來了。
常年那身紅衛兵服,張招娣以前非常歡喜,覺得許衛民要有大作為了,她也能過上好日子,後來發現,日子還是這樣貧窮,父子兩都越來越懶,也越來越不務正業,小的學大的。
張招娣忍不住說道:「你們爺倆去哪裡了?這都快過年了。」
許衛民瞪了她一眼,說道:「你懂什麼?我們幹的是革命!」
許傳根有樣學樣,點點頭,道:「就是,我們這是革命!娘,你不懂的。」
「這革命也不能當飯吃啊,咱們家今年過年就這麼點糧食,咋過啊!」
許衛民陰了一張臉。
許傳根隨意地說:「咱們去奶家不就行了。」
勤芬抬了抬頭。
張招娣:「你奶說了,孩子大了,都要結婚了,以後請客分開請了。」
「煩死了,到時候再說,先開飯。」
「啥到時候再說」
上回陳解放(陳家大孫子)結婚,女方要求一抬縫紉機,陳雙給的工業票,陳老頭算了一下日子,小閨女夫婦應該回來了,一瘸一拐地背著個蛇皮袋子,慢悠悠地走到許家港了。
路過的認識人都稱一聲援朝他岳丈,陳老頭心情愉悅,想著就加快腳步了,路過許家港牛棚時,有個老頭在那邊給牛餵草,陳老頭眨了眨眼睛,停下腳步細細看了一會兒,有些不敢相信,首長,應該是在北京吧?
柯老頭放好草料,轉身站起來,搓了搓手。
「首長!」陳老頭脫口而出。
柯老頭一驚,抬起頭來,看了看周圍,又鬆了口氣,朝他搖了搖頭,轉身走回茅草屋裡去。
陳老頭看了看左右,有些驚疑不定,帶著滿腦子的疑惑走到了閨女家,許願在菜地上,一見他,忙跑過來:「外公!你咋來了?」
陳老頭笑著說:「來看看你們,小願,你爹孃回來了嗎?」
「回來了回來了,前兩天回來的,您腿腳不好,就讓別人帶個信,我們過去看你。」許願扶著他走進去,揚聲朝屋裡頭喊:「爸媽,外公來了。」
許援朝趕忙走出來迎接老丈人,陳雙在晾衣服,隨意把剩下的幾件給晾上去,收了盆。
許願去泡茶。
陳老頭笑著說:「你們別忙活,我坐坐就走了。這是解放在山上逮著的野兔子,給你們吃的。」
「岳父,我們不缺,你們自己拿回去吃吧。」許援朝說道。
陳老頭板起臉:「解放的一點心意,你們就收下吧,要不是你們,他還結不上婚呢,應該的。」
許援朝嘆了口氣,老丈人的脾氣還是老樣子,一點都不肯欠別人的。
陳雙去做飯,硬是要留陳老頭吃飯。
許傳鳴和許傳東也撈魚回來了,拎著一棟,手凍僵了回來先拿熱水泡了泡。
吃著飯,陳老頭問道:「援朝啊,你知不知道住在牛棚那裡的那個老頭?」
許援朝搖搖頭:「我們不在村裡頭不清楚。」
許傳鳴說道:「是黑五類,下放下來改造的。咱們村沒怎麼刁難他,愛黨叔給他在牛棚邊上造了個小茅屋。」
「叫啥?」陳老頭急忙問道。
許傳鳴搖了搖頭,許願說道:「姓柯,別的就不知道了,我餵豬餵兔子的時候常碰到他。」
許願還是選擇性隱瞞她經常關照他的事情,許援朝和陳雙肯定會不讓的。
陳老頭落下眼淚來,真的是首長啊!「他不是黑五類啊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