對面的男人完成了手工,抬起頭來,溫暖的笑容如昨。
簡簡單單的,他應了一句:“恩。”男人話音剛落,右手已然舉起在臉側,輕輕一送。紙飛機在半空中劃出虹般的弧線,左搖右晃,飄飄蕩蕩。
是她的錯覺嗎?為什麼當飛機躍入陽光的剎那,閃爍出璀璨的光,耀的她無法正視。
姜莞爾條件反射的伸出雙手,牢牢的把小東西包在手裡。
下一秒,安宸已經隨著飛機朝她“落”了下來。女人短促的“啊”了一聲,向後退出一步,他穩了身子,伸出手去抓住她小臂,才叫莞爾不至於失去平衡坐在地上。
記憶裡最後一次他的縱身一躍,已然是十六七年前。那時她從指縫裡,自男生滲出細汗的腦門,看到微微彎起的笑眼,然後撅起嘴巴說:
“喂……以後別這樣了,我害怕。”
而此時的她,瞪大了眼睛望著他,從頭到腳,再從腳到頭。沉吟了半晌,女人突然“噗”的一聲笑了出來,聲音越笑越大,越笑越無所顧忌。捂著肚子,她緩緩的蹲下了,肩膀卻還因大笑而顫抖個不停。
一分鐘以後,安宸拍拍她的頭髮,試探著問:“笑完沒?”
頭埋在膝蓋裡,姜莞爾點點頭。然而立起身子的瞬間,嘴角仍舊狠狠的抿著。
“那麼好笑嗎?”他偏了腦袋,故意做出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。女人搖搖頭,又點點頭,進而望進他眼裡低聲回道:
“我只是……很開心。謝謝你。”
“要謝我,待會兒也不遲。”他笑,神色竟略有些緊張,“莞爾,我有話要同你說。”
“恩?”姜莞爾仰起腦袋,做出洗耳恭聽的樣子,卻看到安宸的視線落在她手裡的紙飛機上。她當下會意,舉起飛機來有些好奇又有些不解,輕輕撐開機翼,指甲蓋大的銀色東西便滑了下來。
姜莞爾伸手去接,冰涼的觸感正落進掌心裡,展開來一看,笑容霎時間都凝固在了臉上。
是一枚戒指。鑲的鑽說大不大說小不小,微微泛著藍色。配著那細長流暢的銀環,將將恰到好處。
原來那剎那耀眼的光,並不是她的錯覺。
“莞爾。”恍惚中,她聽到安宸叫她,熟悉的聲音在那一刻竟有些不真實。
姜莞爾茫然的抬起頭。
“莞爾,嫁給我吧。”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出來,每個音節每次律動,都是從心底裡做出的承諾,“我一定會讓你幸福。讓你每天都像剛才那樣,可以肆無忌憚,無憂無慮的笑。沒有煩惱,只是開心。”
她無言以對。
向她求婚的這個人,也許是剩在這世界上,陪她最久,最懂她,也是最愛她的一個人。他從來不曾提高了嗓門與她說話,不曾忤逆過她任何任性的要求。他甚至從未對她說出過一個“不”字,從未朝她哪怕是皺一皺眉頭。
在法國的日子裡,她像一隻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繭。疼也不知道,恨也不知道,沒有喜悲,沒有情緒波動。他就不發一辭陪在她身邊,從不問過往,從不觸及傷了她心的舊事。
她偶爾開口,他便去做;她不開口,他就陪著她一起沉默。他的存在,似乎是不在。但每當她疲憊不堪的回過頭,他就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,帶著溫暖的微笑,為她留著他馨香的擁抱。
是,安宸就是這樣。不催促,不索求,不質問,不遲疑。每一分每一秒每一處坎坷,他就站在她身後,攙扶著她走過。
只一步之遙,他便可以與她肩並著肩,手攜著手。但他卻從不曾試圖逾越,那一小片戳手可及的方寸之地。
他在等她對他開啟心結。他總是很有耐心。
應該說,對她,他總是無所不能。
當安宸將車開進姜莞爾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