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百夫長親自出去,領了一個地位似乎更高的匈奴人進來,他看了一眼趙懸弓,立馬大驚失色地跪倒在地,口中唸唸有詞:
“屬下不知是閼氏駕臨,有失遠迎,還請閼氏恕罪!”
趙懸弓一愣,他雖然不是匈奴人,但也知道“閼氏”這兩個字代表什麼意思──只有匈奴單於和王子們的妻妾才能叫“閼氏”!可他堂堂一個男兒身,又是“秦人”(故事發生在秦末,楚漢相爭之前,中原人都統稱“秦人”),怎麼可能是匈奴王族的妻子?
“我不是什麼閼氏。”趙懸弓這般道,教那個匈奴人更加緊張,“屬下知道底下這幫混帳怠慢閼氏了,屬下這就去處罰他們!”說完這些,他急忙喚卒子進來,把先前侮辱趙懸弓的百夫長和他的從人拖了出去。
“每人抽五十鞭……不!一百鞭!”發號完施令,他又恭敬地拜倒在趙懸弓面前:“屬下是大王子旗下的都尉官,這幾個月來王子一直在尋找閼氏您,請閼氏隨屬下回王庭吧。”
聽到這話,趙懸弓心中一沈,不自覺朝後踉蹌了兩步!都尉官口中的“大王子”就是那個恐怖的男人──攣鞮冒頓!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擺脫他的控制,怎麼才幾個月,又……
唉,前一刻才逃離龍潭,現在又要步入虎穴……趙懸弓不禁感嘆命運弄人。
“好吧,我隨你回去。”知道自己終究是逃不掉,趙懸弓只得勉強答應,“但是你得放過這些秦人,還得答應我將來也不許繼續侵擾他們的村子!”
都尉官應諾,誠惶誠恐地退下,很快又端來熱水和乾淨的裡裳外套,讓趙懸弓沐浴更衣。
閼氏 二
半個時辰後,日出雲開,天色漸晴。
停止了殺伐的村莊徒留一片哀慟。
難道在這亂世,真的沒有一處能讓大家安身立命的所在麼?
看著眾多和自己一樣被匈奴人毀去家園,正撫屍痛哭的“秦人”,趙懸弓的胸中除了悲憤,還有綿長的無奈……
賀蘭山到陰山北麓的單於庭,不過半天的馬程,趙懸弓卻覺得像走了一個世紀般漫長。
從晌午到黃昏的這段時間,他穿著舒適的華服,坐在馬車上,伴著一路顛簸,昏昏欲睡。
直到天色晦暗,馬車終於停下。趙懸弓被送到一頂高大的穹廬之中。一進入,之前的憤怒悲傷霎那被無聲的恐懼替代!
穹廬中間燃著炭火的烊爐,四周掛著各色的動物毛皮,徑深處有一張大大的軟塌,床頭懸著弓箭和入鞘的寶刀──象徵著這間看上去並不奢華的帳房主人,是個擁有崇高地位的匈奴貴族。而趙懸弓也清楚地記得,三個月前,自己就是在這間帳房中,在那張軟塌上,被那個名叫“攣鞮冒頓”的男人……
“你回來了?”
正胡思亂想著,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呼喚,趙懸弓一驚,出了一身的冷汗!
趙懸弓戰戰兢兢地轉過身,看到:眼前站著一個身披甲冑的高大男人,他進入穹廬,掩下帳簾,摘下頭盔,露出趙懸弓只見過幾個晚上,但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容顏:
一雙鷹一般犀利的黑眼睛,鼻樑高挺,臉龐有如刀削斧砍過一般輪廓分明,不怒自威。頦下還蓄著匈奴式的濃密虯鬚,十分粗曠。
“你去哪了?我不是說過不許你亂跑麼?”冒頓表情嚴峻,略帶責備地詢問。
趙懸弓吞了吞口涎,發覺自己面對著這個男人竟然開始渾身發戰,什麼話都說不出!忽然,冒頓朝他逼近了一步,嚇得趙懸弓倒退連連,口中疾呼:“不要……不要過來!”
冒頓蹙了蹙眉,也不說話,伸出手想拉住趙懸弓,趙懸弓急忙揮手拍開他,叫道:
“胡狗!不要碰我!”
聽到這樣的話,冒頓一怔,立刻變了臉色