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夜裡我突然就離開了。那把存在玻璃櫃的吉他我將永遠拿不到。
我喜歡那把散發厚重年代味的吉他。
我請求他幫我一次,因為我更喜歡這個陽光的朋友。
魯小卡把錢包裝進了大衣,答應了我。
那家樂器店搬走了,沒有人知道去向。終於消失的無影無蹤,魯小卡對立初那最後一個念想都淨化在濃重的秋葉裡了。我想前世之前我一定是一棵樹,滿身黃到頹廢的樹。一吹就掉葉的那種。秋天對我太有愧疚,所以讓我生在十一月。
第二天,我燙了捲髮。安靜的早起一杯水,安靜的睡覺,安靜的在乎不在乎的。魯小卡用手機搜狗,幫我搜尋了鄧麗君。上面的關鍵句是“一網情深,情若至親。”真的是難為他了。
第三天,是住院的第三天。
我貼著門,聽著魯小卡的話。“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,我必須照顧她……”還有低聲下氣的一句道歉:“張導,對不起。”
靠著門,我捂著嘴,眼淚再次流下來。
三天來都換做一副笑臉,嚥下想要對我說的抱怨。“初那,我去給你買午餐。”
“初那,昨天睡的好嗎?”
“初那,我們拍的MV大熱。”
……
“好。”這一個字在我嘴裡發出,似有千萬斤重。
魯小卡就是這樣的人,拼命要給我溫暖的人。
掛完電話,我聽見門外的男人放下手機的嘆息聲。然後敲了敲門問我:“初那,那把吉他我買了。很漂亮,我很喜歡。”
……
肌肉努力的不抽動,我沒有說話。他的大衣放在病床上,白天時候我就看見自己的錢包原封不動的待在裡面的夾層。在看見幾張嶄新的鈔票一種炫耀般的藏著時,我就知道我和魯小卡最後一點的交集都沒有了。
不知道誰把走廊的燈泡換了,我終於可以看見門縫下男人的手影。整張手完全暴露在我的眼前,有無數年輕的空氣圍繞我們之間。
背後有一股後勁,我反射的抵著。腳尖倒扣著地,魯小卡再次推了門,沒有推開。我抵著門框,不想讓他看見我這副樣子。
“你喜歡我嗎?喜歡嗎?”我小聲的問著,流淚。拜託,拜託你放過我!這些東西我真的承受不起。
男人站在門外,覺得有些後怕。加重了敲門聲,不停地喊著:“初那,初那!立初那!……”
來來往往的幾個護士低頭議論著,人越來越多。像被粗樹枝捅破的蜂窩,蜜汁上膩乎著謾罵聲、嘲弄聲。
“你喜歡我嗎?”我躲在屋子裡又問了一句。
魯小卡聽見了,放下了敲門的手。慢吞吞的吐了一句:“初那……”
一記叫聲從背後傳來。“魯小卡!”
前面的魯小卡突然回過頭。
明崇逸掐了煙,菸灰就散在了手裡。然後攤開一雙手,上面有五厘米的燙傷,魯小卡看著不明所以。
現在的他算是被這個男人挑釁了嗎?
星星點點的幾個護士被明崇逸身上絕密的氣質震懾到了,瞬時走廊空無一人。
明崇逸捏著拳頭,望著面前的這個男人。他承認,他嫉妒了。魯小卡是個輕易能讓立初那掉下眼淚的男人,就在剛剛,他還在盯著魯小卡和立初那在門外的對話。雖然是隔著門,但他能明確的感覺到裡面的女孩的欣喜勁。
如果不是性格所致,大概立初那可以為他再私奔一次吧。而自己,又是被玩弄。
魯小卡完全不知道初那的病情,明崇逸故意沒有告訴他,他騙魯小卡,只是想讓立初那不無聊。至少一點點,比魯小卡多瞭解,就當藏著一個秘密罷了。
魯小卡以為自己聽錯了,正要回頭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