伐就可以猜出是典獄長來例行巡視,四個獄卒一起從牌桌後站了起來。
“獄長,目前沒有情況!”為首的獄卒向綽號“野牛”的典獄長報告,這時他驚訝地發現在典獄長身後還跟著兩個人。
公爵夫人和她的侍女愛瑪出現在這陰森森的監獄。
夫人一身白色便裝,在周圍壓抑的氣氛中神情恬淡,愛瑪卻顯得有些緊張,她提著永不離手的籃子,不住地向公爵夫人望上兩眼,在這狹長的道路中還經常忘記該先邁哪隻腳。
“你們全都出去!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回來!”典獄長蠻牛一樣大聲吼道。在手下們一路小跑離開後,“野牛”忽然變成了溫順的小綿羊,典獄長解下一串鑰匙開啟賓布的牢房門,隨後極具紳士風度地向女士們彎下腰,懇求說:“夫人,我保證半個小時內不會有人來打擾,不過……請您不要做讓我為難的事,否則領主那裡我沒法交待。”
夫人看著典獄長低頭退下。
愛瑪等在牢房門外,夏露麗絲一個人走了進去。
算不得很寬敞的長方形牢房,地上鋪著磨光的大理石,這曾經是異端審判時異教徒候審的地方,所以並不像尋常監獄一樣潮溼陰冷,但是其間的恐怖氣氛與普通監獄相比有過之無不及。四面都是牆壁,沒有一扇窗戶,只有牢門上挖了一個用來傳遞飯食的圓孔,看上去像是神話中的獨眼巨人。
賓布早就知道夏露麗絲來了,當夏露麗絲由典獄長引領著走下第一階臺階的時候,賓布就察覺出夏露麗絲來了。那彷彿不是腳步聲,而是世界上最優美的旋律,賓布閉上眼睛,默默傾聽這讓人心醉的音符,沉醉其間,不能自拔。他盼望夏露麗絲的出現,但同時又害怕面對夏露麗絲,在期望和畏懼的矛盾心理中賓布終於看見了純白的一曳長裙。
賓布縮在牆角,不敢抬頭,像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。他知道只要看見夏露麗絲的臉,就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。
“傷口包紮好了嗎?”似乎是淡淡的一句,但是話語中的關懷卻是真真切切。
“包紮好了……已經……不疼了……”賓佈下意識地做了一個保護性的手勢,他不想夏露麗絲近到自己旁邊來。
“放心好了……你不想我過去,我就不過去。”無論怎樣掩飾都沒有用,她總能點破賓布的心事,每當此時賓布就會覺得自己在夏露麗絲面前是完全透明的。
“為什麼要替他擋箭?你不想我傷心,是嗎?”
賓布默默點頭,他似乎失去了語言能力,在夏露麗絲面前他只有永遠的傾聽,無言的凝視。
“可是你救了你的敵人,賓布。”
“背叛自己的同伴,冒生命危險救一個敵人,值得嗎?”
為什麼不值得呢?只要夏露麗絲不傷心,賓布即使赴湯蹈火又算得了什麼?
可是夏露麗絲心頭最深的創痕恰恰是賓布留下來的,那傷痕永遠也無法痊癒。
一想到這一點,賓布就感到胸中隱隱作痛。
“取走我的命吧,天父,在我出生的那天就取走我的命,那樣我就沒有機會傷害夏露麗絲了。”賓布有時候會這樣想。
繼承愛。
如果格龍德同樣愛夏露麗絲,那麼他就是賓布的愛的繼承者。
這是賓布從艾凡克的戒指上得到的啟示。
一個生命消逝了,要有一個生命來繼承他,一顆心冷卻了,只有另一顆溫暖的心才能讓它重獲新生。
賓布的心冷了,他已經沒有心,這是為了追求絕對力量而付出的代價。他為夏露麗絲做的太少,很多事他沒有辦到,今後也很難辦到,但是格龍德卻能夠辦到,在這些年裡關愛夏露麗絲的難道不是他嗎?事實證明格龍德做得很好,夏露麗絲有一個稱職的丈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