頭。
看到弟子據理力爭,老者無可奈何地放下了手中的筆,將正寫在興頭上的歷史卷宗緩緩合上。
“也許你說得對,菲爾,我是在編造歷史,因為已有的歷史我都寫盡了,我無所事事,又沒有耐心等那歷史的發生。而且我和大法師格林曾經有一個賭約:看誰先寫完這一百年的編年史……現在我又有了一個主意:按照約佛的預言,出去尋找歷史的發源,親見歷史的推動者,或者,自己做一個歷史的參與者。以我的脾性,又怎麼能親見歷史潮流的發動而又不躍身其中呢?”說完,這個大陸仲裁議會的史官帕爾曼向牆角瞥了一眼,在那裡,一根蒙著浮灰的紫杉木法杖靠牆斜倚,閃著銀色的光芒。
第二天早晨,帕爾曼一面收拾自己的行李,一面呼喚弟子的名字:“菲爾,菲爾!”。菲爾沒有出現,反倒是一個全副武裝的眾議庭衛士出現在帕爾曼面前。
“帕爾曼先生,”衛士向帕爾曼行了一個軍禮,“您是要出去旅行嗎?”
“是。”帕爾曼笑了笑,接著說道,“菲爾他嘲笑我在編造歷史,所以我準備出去親眼看一看歷史的發生。”
“希望您能慢行一步……”
“怎麼?有突發事件嗎?”帕爾曼警覺地問。
“懺悔堂裡有點麻煩……”
帕爾曼隨著衛士向懺悔堂走去。眾議庭的走廊全是由光滑的大理石鋪成,而且在施工之初就由神靈親自施了魔法,一萬年的時光,也未在地板和牆壁上留下任何痕跡。
“懺悔堂裡哪個傢伙出了問題?”
“是一個十年前來到這裡的贖罪者,他的教名是‘約瑟’。”
“是嗎,我們的約瑟出了什麼問題?”
“他不停地計算時間,先生。”
“計算時間?”
說話間,兩人已不知不覺地來到懺悔堂的入口處。眾議庭的懺悔堂除了一個圓形的懺悔廳外,還包括向大廳四周延伸出去的二十一個方形懺悔間,自認犯了大罪而希望得到救贖的贖罪者,就是在那裡做茫茫無期的懺悔。
懺悔堂大門的上方雕刻著這樣的詞句:監獄屬於國王,懺悔堂屬於眾神。
“諸神眷顧他。”帕爾曼伸手推開沉重的古銅色大門,閃身走了進去。衛士則小心地把門關上,肅立在門外一側靜靜等候。
懺悔廳裡空蕩蕩的,帕爾曼直走到約瑟的懺悔間前,輕釦了房門。
“你在裡面嗎,約瑟?”
沒有回答,帕爾曼輕輕推了推門,門便開了。屋子裡一個穿黑色禱告服的人正背對帕爾曼蹲在牆壁前,牆壁上羅列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數字,這個人的嘴裡還不停地自言自語:“……零七個月,加上二十二天,該死!我忘了算上12個月以外的主日,嗯……再加上一天……”
“在計算什麼,約瑟?”
發現背後有人,約瑟緩緩回過頭來,帕爾曼吃驚地發現,這個男人削瘦的臉上與平時相比憑空多了一份濃烈的殺氣。
“我想知道,我來這裡,是否已過了十年了?”
聲音低沉而抑鬱,還帶著一絲沙啞,讓人聽了就脊背發冷。
“對。”帕爾曼對約瑟的舉動非常不解,“到昨天為止剛好10年,我正在寫歷史,對時間比較清楚。”
“是——嗎?”約瑟情不自禁地笑起來,兩眼埋在紛亂的頭髮後面,渾身發抖,這是發自內心的,似乎想強忍住又絕對不可能忍住的竊笑。
笑聲結束後,約瑟猛地站起身,把黑色的頭髮甩到腦後:“很好!你們現在已經沒用了!”
帕爾曼眉頭一皺,把身子讓到房間之外,同時右手警惕地握緊了法杖。法杖頂端鑲嵌的琥珀色寶石由暗轉亮,放射出奪目的光彩,似乎在提醒對方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