記,眼角還閃過一絲讚賞的餘光。
是嘛,兩邊有分歧,老師才能笑口常開,彌勒佛似的和稀泥。陳海心裡有數,其實看到李達康受挫,高老師內心可能還是蠻享受的。當年兩人在呂州市搭班子,身為書記的老師可沒少受市長李達康的氣。李達康太強勢,當市長市長老大,當書記書記老大。他強了,別人就得弱,就不得不受委屈,誰心裡不記恨?不單單是高育良,恨李達康的人多了去了!當然,作為政治上的競爭對手,磕磕絆絆尋常事,稍稍有點幸災樂禍也是人之常情。高老師抑或高書記很老練,表面上不露聲色,相反,有時他還要偏袒保護李達康呢,以顯示自己的政治姿態。
陳海側面觀察李達康,只見他眉頭緊鎖,雙眉之間刻下一個深深的川字。其實陳海心裡還是挺佩服李達康的,這人不僅能幹,而且極有個性。就拿抽菸來說,隨著社會文明進步,絕大多數幹部自覺戒菸限煙,李達康卻我行我素,保持著當秘書時養成的煙槍習慣。當然,開會或和人談話他不抽菸,無人時就鑽到角落裡吞雲吐霧。現在丁義珍事件讓李達康成了主角,事情出在他的地盤上,丁義珍又是他的左臂右膀,他能擺脫干係嗎?心裡肯定不是滋味啊,李達康一次次摘下眼鏡擦拭。人一摘去眼鏡就露出了本相,滿臉掩飾不住的愁容和憤懣。
高育良書記清清嗓子說話了。所有人豎起耳朵,聽這位在場的分管領導定奪。昌明、陳海同志,你們檢察院既要執行北京最高檢的指示,也要考慮我省的工作實際啊!讓北京突然把丁義珍抓走,會不會造成京州投資商的大面積出逃啊?京州那個光明湖專案怎麼辦啊?
祁同偉謹慎地看看李達康,馬上附和:是啊是啊,丁義珍可是京州光明湖專案的總指揮啊,手上掌握著一個四百八十億的大專案呢……
李達康再次強調:育良書記,這可不是小事,一定要慎重啊!
高育良點了點頭,又說:省委書記沙瑞金同志剛剛到任,正在下面各市縣考察調研呢,我們總不能冷不丁送上這麼一份見面大禮吧?
陳海沒想到這一次老師竟如此劍走偏鋒,給李達康送偌大一份人情。高育良老師不是不講原則的人啊,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?
季昌明的性格外柔內剛,表面上謹慎,關鍵時刻還是敢於表達意見的。他看了看眾人,語氣堅定地說:高書記、李書記,現在是討論問題,那我這檢察長也實話實說,不論丁義珍一案會給我省造成多大的影響,我們都不宜和最高檢爭奪辦案權,以免造成將來的被動!
這話意味深長,比較明確地言明瞭利害,陳海覺得,應該能給老師某種警示。老師卻不像得到警示的樣子,兩眼茫然四顧,也不知在想些啥。陳海便用行動支援自己的領導,及時地看起手腕上的表。他看手錶時的動作幅度非常大,似乎就是要讓領導們知道他很著急。
李達康卻一點不急,繼續打如意算盤,他不同意季昌明的看法,堅持由省紀委先把丁義珍規起來。理由是,雙規可以在查處節奏的掌握上主動一些。祁同偉隨聲附和,稱讚李書記這個考慮比較周到……
陳海實在聽不下去了,在祁同偉論證李書記的考慮如何周到時,“呼”地站了起來。行,行,那就規起來吧,反正得先把人控制住……
不料,高育良瞪了他一眼:陳海!急啥?這麼大的事,就是要充分討論嘛。高書記不到火候不揭鍋,批了學生幾句,順勢拐彎,端出自己真正的想法——既然產生了意見分歧,就要慎重,就得請示省委書記沙瑞金同志了!說罷,高育良拿起辦公桌上的紅色保密電話。
原來是這樣!老師這是要把矛盾上交啊!那麼老師前邊說的話也只是送了李達康一份空頭人情,批他這學生也不過做做樣子。陳海感嘆,老師就是高明,要不怎麼能成為h大學和h省官場的不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