沒有問過皇上關於自己身世的話。但待皇上他依舊如從前,該盡的孝心半點沒有懈怠,皇上病倒後,太子早晚都會來一次,今日皇太孫大婚,過來得晚,聽說皇上還沒睡下後,這才讓人進來通傳。
進去後,見皇上還坐在軟榻上,跟前擺了一桌的酒菜,微微一愣,“父皇今日身子好些了?”
皇上強撐起精神,讓劉昆給太子添了一副碗筷和酒杯,“咱們父子倆好久沒飲過酒了,記得當年在戰場上,望著對岸的江河,你我手提酒囊,敬天地敬亡魂,把這天下踩在腳下,勢在必得,何其壯哉,如今”抬頭看著跟前的太子,風骨猶存,可那額頭和眼角,也布上了細細的褶皺,嘆道:“你也老了,朕的孫兒都娶親了,朕又怎能不服老”
太子見他又提起了酒壺,勸道:“父皇正在用藥,小酌兩杯便可,當心身子。”
皇上卻沒聽勸,定定地看著太子道:“朕不能陪著你走完這條路,餘下的路,還有朕打下來的江山,就交給你了。”
太子心頭一跳,“父皇身子很快便會好”
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,早就問過太醫,撐不過幾日,如今能坐在這兒,不過是迴光返照罷了,搖頭道:“我要去見你母親了。”
太子喉嚨輕輕一滾,沒有發話。
“朕知你心頭怨朕,替你母親不平,朕又何嘗心安過一日,你母親嫁給我之後從未抱怨過,哪怕吃不飽飯,也是一副笑顏,他在我面前永遠都在笑,唯有最後看了你一眼後,流了淚。”酒入喉,上了頭,皇上突然埋頭聲音哽咽,“我對不起她”
這一埋頭,便再也沒抬起來,腦袋緩緩地歪向一邊,倒下去的瞬間,太子撲過去,及時伸手托住了他,失聲道了一句,“父親。”
劉昆一愣,很快反應過來,雙腿一軟,跪在了地上,哭喊道:“陛下”
太醫進來,人早就嚥了氣,再盡力也沒有迴天之術。
劉昆宣讀了皇上的遺願,後半夜太子便招來了謝劭,讓他帶人親自把皇帝的寢宮圍了起來,誰也不讓進。
一直守到凌晨,裴卿
過來換班,謝劭才得以歇息。
東宮那頭絲毫不知訊息,熱鬧繼續。
皇家的親事講究多,天剛亮明婉柔便從明家出發,跪天地,跪太廟,一套規矩下來,黃昏時才進了洞房,坐上喜床,又是一番新的折騰,合巹酒,結髮……完事後,天色已經黑透,屋裡點滿了手臂粗的紅燭。
管事嬤嬤和退去,身邊的婢女這才拿走明婉柔手裡的團扇,鳳冠上的流蘇海珠擋住了面孔,還是瞧不清楚人,周鄺走過去同她一道坐上了婚床,側身問道:“累嗎?”
越是到這時候越緊張,明婉柔一晃頭,流蘇珠子噼裡啪啦直響,“不累。”
周鄺伸出手,手指頭輕輕地撥開擋住她面容的流蘇,明婉柔下意識往後一縮,抬眸朝他望來,眼裡帶著防備,又怯又羞,由著他把海珠流蘇搭在了鳳冠上,費力回憶嬤嬤交代的新婚夜事宜,起身誠懇地對皇太孫道:“臣妾替殿下更衣吧。”
周鄺狐疑地看了她一眼,“你穿成這樣,怎麼替我更衣。”
明婉柔一愣,“那”
“你先過來,我替你脫了,你再幫我脫。”
乍一聽這話有些不對,可細一想,似乎也沒什麼毛病,嬤嬤交代了自己替太孫更衣,但也沒說太孫不能替她更衣。
丫鬟被周鄺打發了出去,自己頭上的鳳冠確實也拆不下來,明婉柔乖乖地走過去坐在他身旁,把頭往他跟前一湊,“有勞殿下了。”
周鄺頭一回觸碰小娘子的髮釵,見那玉簪金珠卡在髮絲上,珠光寶氣,曄曄照人,柔美又精緻,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處下手,端詳了一陣才抬手。
生怕扯到了她頭髮,折騰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