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經有十年了。
十年間,雲心的容貌、身姿、氣質都與十年前幾乎沒有絲毫差異,整個人像根本沒有變化,就彷彿她根本就是從十年前穿越過來的……
不……並不是沒有改變。
林楚陌知道的,也許在別人看來(儘管這裡沒有別人),雲心沒有變化,但林楚陌知道,雲心和十年前已經不一樣了。
當年那被刺瞎的雙目直到如今也無法恢復,就算是雲心的神異的手段早已經脫離了凡人,也無法對這雙目做任何的恢復。天君的劍氣就如深深盤踞的毒一樣,除之不盡,去之不能,到最後,也只是在時間歲月的靜養下,讓雙目處自然地成了兩個白色的渾濁之物。不復當年的美麗。
而這還只是外物的改變,這帶著缺陷的雙目似乎成了突破她內心高牆的一個裂縫,儘管雲心還在保持著曾經的從容鎮定、冷漠高傲,但林楚陌卻清楚地看出來,很大程度上,雲心已經只是單純地扮演過去的自己。
雲心早就不是過去的雲心了。
有的時候,雲心甚至會在夜裡哭,低低的泣淚,林楚陌好幾次裝作沉睡不敢去撞破,而每天早上。雲心又會戴上冷漠的面具,似乎這樣可以讓她覺得安全。
林楚陌不知該怎麼安慰她,任何的安慰在雲心看來恐怕都是對她的輕視,是對她的傷害。可一直這樣看著,林楚陌的心卻在泛著疼。
從某種程度上說,兩個人在情感上都是很笨拙的人,一個不知如何發洩,一個不知如何去安慰。
這十年的生活,與其說是共同的隱居。倒不如說是兩個傷患在互相觀看著傷口,默默地互相撫慰。
……
……
“遠未……你是能化形了吧?”一天清晨,雲心獨自對鏡梳妝著,像是不經意地問著。
儘管雙目已廢。雲心卻能憑藉“感”來探看四處,這種“感”甚至能讓她清楚看到自己,但她每天還是會對著鏡子梳妝,林楚陌也很自然而然地應對這一切。就好似兩人只是正常地過著普通人的生活。
雲心的出色的“感”自然也能感應到林楚陌已經快要能夠化形了……不……也許他……已經可以化形了,雲心突然感覺有一個問題不得不問。
“是的……我是可以化形了。”林楚陌很直白地回答了提問,他似乎已經知道雲心要問什麼。可他卻還沒想好怎麼應對。
“遠未……從劍墓裡出來的時候,我就一直沒有問你……”雲心咬著嘴唇,似乎下了很大決心一樣,“遠未,你到底是男還是女?”
……
似乎是很可笑的問題嗎……
不……並不可笑……
林楚陌知道這個問題很重要。
與雲心一起經歷,一起走到現在,林楚陌知道雲心已經是對男性排斥到極致,他已經無法去改變。但出奇的,雲心卻一直沒有表現對林楚陌的排斥,儘管她隱隱猜到林楚陌很可能是男性……為了迴避這個問題,雲心一直不去探究遠未的真實性別,只當他是一把劍,是無關性別的靈,可現在……遠未……也就是林楚陌……要化形了……
林楚陌很害怕自己會被雲心排斥,從一開始因為容顏而迷戀上雲心,到十年的相守,林楚陌此生最在乎的三個人就是父母和雲心了,甚至如果是按照活在當下這個調調來說,雲心是林楚陌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也不為過。如果被雲心排斥……林楚陌覺得自己真的會瘋掉的……
雲心又何嘗不是在害怕這個真相,在化形以前,她還能刻意去不在意林楚陌的性別,可化形以後呢?林楚陌把雲心當做最重要的人,雲心又何嘗不是?如果遠未真的是男性……這要自己怎麼去面對?
林楚陌已經沒有能力去改變雲心對男性的排斥和厭惡了,從雲心童年的遭遇開始,對男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