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霍筠青竟然什麼都沒做,他甚至連碰她一下都沒有,就那麼逕自坐下來,坐在香嫵身邊。
綢緞布料細碎聲音在黑暗密閉空間中清晰地傳入香嫵耳中,她甚至感覺到他袍角好像輕輕擦過了自己胳膊。
不過是細微碰觸,好像便沾染了些許滾燙熱意,那熱意猶如溫熱溪流,流遍了全身,讓她四肢百骸都開始發燙。
鼻子發酸,眼眶中已經有濕潤緩慢地湧出。
就在這時,身子顛簸了一下,她微驚,睫毛顫動間,淚珠落下,疑惑地看過去,卻是馬車往前走了。
馬蹄清脆地踏在石板路上,馬車前行聲音單調而富有規律,彷彿會這麼一下一下地走到永遠。
香嫵無措地坐在那裡,茫然地望著縫隙裡射進來那絲微光。
他不說話,她也不知道怎麼開口。
他若是怒氣勃發,興師問罪,她反倒是知道怎麼應對了。
身邊男人沉默得猶如一塊石頭,車廂中黑暗讓一切變得壓抑而逼仄,香嫵猶如被人放在架子上烤著。
不知道馬車走了多久,香嫵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了,她終於受不了了。
要死要活,他好歹說話,何必這樣!
「侯爺,你——」聲音低低怯怯地從咬著唇中發出,香嫵試探著開口,發出聲音卻是低弱而猶豫。
霍筠青依然沉默,甚至連氣息都未曾變上半分,彷彿完全沒聽到香嫵話一般。
「你是什麼意思?」香嫵用手成拳,堵住幾乎不能壓抑哭泣聲:「你到底要做什麼?」
身邊男人呼吸聲沉穩而平靜。
不過他到底是開口說話了,聲音涼淡中帶著絲絲啞:「天晚了,回家。」
回家?
香嫵顫著唇,小聲說:「那侯爺怎麼跟著我……」
他要回家,自去回他自己家。
霍筠青聽到這話,終於緩慢地轉過頭,看向她。
馬車內是一片濃重夜色,但香嫵清楚地知道,男人目光正落在自己臉上。
「你不是要回家嗎?」霍筠青淡淡地道,好生理所當然樣子。
「我……是,我要回家啊。」香嫵實在不知道如何應答,這樣霍筠青完全讓她不明所以。
心被吊著,腦子完全變成漿糊。
「那我跟著你回家。」霍筠青語氣稀鬆平常,像是在說今天早點用膳上榻歇息。
「侯爺——」香嫵徹底受不了了,她攥緊了拳頭,轉首望向他,咬牙道:「你到底是什麼意思,你有什麼話,好歹說明白!你也不用這麼吊著我讓我難受,你這就是故弄玄虛!」
她聲音緊繃,咬牙切齒。
然而她說出這話後,霍筠青卻是依然沉默地看著她。
天雖然暗了,但是他視力好,能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細微動靜。
他就那麼看著這個女人眼眸中清亮淚,看著她紅潤削薄唇兒在顫。
幾年過去,她倒是和往日一般,做錯了事,便好生無辜地看著你,讓你心生不忍,只恨不得將所有她想要都捧到她面前。
其實只要她開口,要什麼,他都可以。
當初明明知道她喜歡是銀子,並不是自己,驕傲若自己,還不是奉上銀子,只為換她溫柔和順。
但她確實夠狠。
狠到帶著自己骨肉離開,孩子三歲多了,長得那麼像自己,自己卻根本不知道,甚至設下計謀,讓自己誤以為她不在人世了。
霍筠青想起這些年自己煎熬和苦楚,想起發現她屍骨時痛,想起自己為她立下衣冠冢,一股說不出是悲是怒情緒便湧了上來,無法剋制。
「要我說清楚是嗎?」霍筠青聲音中帶了些許嘲諷:「雅達是我親生骨肉是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