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剛才幾個堂兄弟提起時候,他就猜著或許是雅達,不曾想竟然真得是。
雅達靠著窗:「叔叔,你來這裡做什麼呀?」
小孩子稚嫩聲音說出來,那個「呀」微上揚,連同那飛舞眉,都洋溢著單純歡快。
霍筠青:「恰好路過。」
雅達卻是熱情起來,招手道:「叔叔你過來我們船上玩吧!」
而雅達這話一出,船艙內香嫵聽得心都提起來了。
她緊攥著拳坐在船艙內,呼吸幾乎停滯。
隔著一江水,岸上男人話,只是四個字而已,聽在她耳中,卻是猶如重錘一般。
這就是在夢裡無數次會記起聲音,彷彿在沙漠行走乾渴行人聽到甘露聲響,以至於這聲音入了耳,進了心,心便跟著在顫。
她是沒辦法忘記,那個涼淡略帶著沙啞聲音主人是如何將她抱緊了,又是怎麼讓她幾乎掏心挖肺,恨不得將所有一切都奉上。
雅達是她秘密,是她從他那裡偷來孩子。
現在卻就這麼在光天化日之下暴露了。
香嫵有一種偷了東西被人知道羞愧感,這讓她幾乎不敢出半點聲響。
偏生這個時候,雅達還頗為熟稔地和霍筠青搭話。
「霍叔叔,你快過來啊,你這幾天去上墳了嗎?你想我了嗎,我可想你了,這裡我誰都不認識,我娘也不讓我到處玩,你帶我玩好不好?」
雅達就是一個話簍子,一開口就收不住了。
若是以往,香嫵自然是趕緊阻止他,但現在她哪裡敢出聲。
只能是盼著他和雅達說幾句後便離開,自己帶著雅達逃離。
偏生素來目無下塵霍筠青,竟然和雅達說起話來,甚至於後來,雅達顛顛地跑過來問:「娘,我想讓霍叔叔過來陪我玩,可以嗎?」
香嫵下意識想說不可以,但是話剛到嘴邊,她看到了雅達眼中流露期盼。
清澈稚嫩眸子,充滿渴望。
香嫵心彷彿被蜜蜂蟄了一下,細微卻鑽心疼。
便是以前想要小馬駒想要小匕首時候,他也並不曾有過這樣眼神。
香嫵心裡陣陣歉疚,她覺得自己對不起雅達,長在北狄雅達從來不知道自己父親是誰,他甚至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。
這也許是雅達和自己親生父親相處唯一機會。
香嫵輕輕攥緊了發麻指尖,點了點頭,低聲道:「可以,不過只能玩一會。」
雅達其實是怕自己娘不讓他玩,現在聽娘這麼說,欣喜異常,發出歡快聲音,之後喊著霍筠青:「霍叔叔快過來!」
香嫵聽著,心馬上又提起來了。
他……過來?
過來船上嗎?
香嫵心生疑惑,他那種尊貴傲慢人,怎麼會聽從一個小娃,雅達讓他過來他真就過來?
正這麼想著,就感覺到船一側微沉,顯然是有人上了船,再之後就聽到雅達激動地跑過去喊:「霍叔叔,你教我釣魚好不好?」
香嫵頓時慌了,他竟然上船了,這船並不大,他上來了,那自己該怎麼辦,這根本無處可躲!
偏生這個時候,霍筠青主動打了招呼。
「夫人,雅達既出言相請,霍某不忍拒他,魯莽上船,叨擾了夫人。」
香嫵聽著這聲音,身子幾乎都在顫抖。
本以為從此天各一方,本以為這輩子他自娶妻生子而她遠走北狄,再無相見時候,沒想到有一天,他還能距離自己這麼近。
如今他,既熟悉又生疏,熟悉是那聲音絲毫不曾變了半分,生疏是往日高傲如他,行事竟然如此隨和恭謙了,哪裡有往日半點安定侯囂張和不羈。
香嫵這麼胡思亂想著,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