漸漸適應了樓道的黑暗,大致看得清路,腳步越來越穩當,心裡也就沒那麼害怕了。
一平靜下來,冷嘲熱諷的話就從她嘴裡溜了出來:“貴公司的消防演習這麼逼真,還真是沒見過。”
張默雷回頭看著她笑了笑,說:“為了你,我特意讓他們加了點料。”
“是為了整我吧,謝謝你了。”鍾艾冷冷地說。
“小草。”張默雷回頭認真地看著她,“如果不是你一點機會也不給我,我也不會這樣。”
“給你什麼機會?”鍾艾冷靜地看著他,“你要我背叛淖雲?”
張默雷握著她的手緊了緊,卻什麼也沒說。一股溫熱的感覺在她掌中,似乎就是他的回答。
他在求她回去。
兩人一時無話,沉默地走了幾層樓,張默雷問:“你爸媽還好嗎?伯父沒在上班了吧?”
鍾艾愣了愣,輕聲說:“嗯,身體不好,申請病退了。”
“伯母呢?”
“明年就可以申請提前退休了。”
“那很好啊。”張默雷笑著說,“退休以後可以出去旅遊,辛苦了一輩子,該享兩天福了。你打算把他們接到身邊住嗎?”
鍾艾心想,江海房子那麼貴、物價那麼高,養活自己都不容易,就是想把老人接過來頤養天年也難以辦到。張默雷回頭看著她笑了笑,什麼也沒說,卻好像明白了一切似的。
就是這種稀鬆的家常話題。讓鍾艾覺得他拉自己的手好像理所當然似的。以前兩家父母也知道他倆早戀,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,大概是覺得他倆青梅竹馬。將來結婚也合適。她記得有一次班主任專門把她媽媽叫到學校去,問知不知道女兒早戀的事。她媽媽只是裝傻說“這不會的吧”。
鍾艾一直不說話,張默雷又問:“對了,聞蕾和盧奕還好嗎?你們仨還在一塊玩吧?”
鍾艾嘆了一口氣,“三賤客”都快散了。“盧奕去雲南支教了,聞蕾也辭職了。”
“記得以前你們三個整天泡在一起,我那時候還很煩盧奕。我以為後來你們會在一起。”張默雷淡淡地說。
“他是我最好的朋友。一直都是。”鍾艾面無表情地說。
張默雷嘆了一口氣:“是啊……”這麼多年,友情都沒變。當初的愛情卻早已千瘡百孔了,世事怎麼會這樣。如果他的對手是盧奕,或許現在的局面也不會如此棘手。
可是他偏要說:“我覺得盧奕都比許淖雲要好一點。至少他不會對你那麼壞,是不是?”
鍾艾愣了愣。說:“沒這種可能。”
兩人閒閒淡淡地聊著,一路慢慢往下走。大概走了二十分鐘,兩人下到了20樓,此時樓梯間的點燈突然亮了,看來消防演習結束了。張默雷看上去很遺憾。鍾艾想把手抽出來,他沒讓,沉聲說:“小草,答應我,給我機會。接我的電話,好嗎?”
“如果不接呢?”鍾艾冷眼看著他。
張默雷抬頭默想了一陣,說:“你覺得去沒手機訊號的山裡徒步,這個主意怎麼樣?”
也就是說他還會繼續搞事。鍾艾恨恨地瞪了他一眼,用力抽出手,然後推開樓梯間的門走了出去。
張默雷沒有跟上來。她回頭奇怪地看了他一眼,他笑著說:“我知道你不忍心丟下我一個。不過你還是先下去吧,不然許淖雲會起疑心的。”
鍾艾微蹙了蹙眉,抿緊了唇,轉身拔腳往電梯走去。
看著她走得如此決絕,他的心又被抽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