的非武定侯郭英莫屬。
至於副使,自然是大學士劉三吾了。
皇太子大婚對於大明朝廷來說,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。
大婚之後,皇太子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監國了。
朱標想起當初迎娶常蘭,就是這麼一步步走過來的。
真是時光荏苒啊,一晃二十六七年過去了,朱標心底頓生恍若隔世之感。
遙想當年,青春年少,意氣風發,再看看自己日漸發福的身體,朱標禁不住暗自嘆息。
這半年多來,每每清晨起來,朱標總是會感到心慌氣短,頭暈目眩。
有很多次,雙眼竟然突然模糊得完全看不見了。
兩條腿也是經常莫名其妙地浮腫。
有好多次,朱標發現自己尿下的小便引來了密密麻麻的螞蟻!
這使他心裡十分惶恐,怕自己突然有一天倒下了。
朱元璋昏迷不醒時,朱標首先感覺的是慌亂,緊接著感覺的是恐懼,最後感覺到的竟然是歡喜——
如果老父親死在自己前面了,就不用承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了。
這種痛苦,他曾經領教過,真的是痛不欲生。
洪武十五年,朱雄英死的時候,朱標剛剛二十八歲。
兒子在他懷裡失去最後一絲體溫的時候,他感覺自己也死了。
此後一兩年的時間裡,他都是在昏昏噩噩中度過的。
每每從睡夢中驚醒,他都需要費好大勁,才能記起——雄英死了,真的死了!
允熥和雄英長得極像。
他們的眉眼都酷似常蘭,尤其是抿著嘴偷笑的時候,簡直就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。
很多很多年,朱標都不想看見允熥。
常蘭生允熥的時候難產,差一點就母子俱亡。
但常蘭性子極其剛強,咬著牙一聲不吭將朱允熥生了下來。
就在朱元璋、馬皇后、朱標慶幸不已時,常蘭突然血下如注。太醫們驚慌失措。
馬皇后奔進產房,抓住常蘭的手,大叫:\"我兒!我兒!\"
叫了幾十聲,常蘭才醒來,勉強支撐了十一天,到底與世長辭了。
朱標常常胡思亂想,假如不是生允熥,常蘭不會死;假如常蘭不死,雄英不會早夭;假如雄英不早夭,母后也不會五十歲就撒手人寰。
他把這筆賬,記在了允熥的頭上。
他也知道這對允熥來說太不公平。
但四年之內失去了最摯愛的三個親人,他的心裡太苦了,他需要有一個人能讓他去恨,才能找到活下去的意義。
他嫌惡了允熥十幾年。而允熥一點也不傻,父親眼底的冷漠瞞不了他。他破罐子破摔,報之以乖張怪戾的行徑,以發洩心中的憤懣與不滿。
突然有一天,朱標發現自己恨錯了人。
常蘭之死,並不是允熥命中克母,而是呂氏在背後使壞!允熥那麼小,卻承受了十幾年的不白之冤。
那一刻,朱標感覺到自己的心又死了一次。
對呂氏的恨,對允熥的愧疚,像兩條毒蛇,將他的心撕咬得鮮血淋漓。
當朱允熥登船前往馬剌加時,他心裡一百個不捨。
可是他什麼也不能說。
身為朱家的嫡長子,他揹負得太多。
如今允熥走的,正是他曾經走過的路。
這其中的辛酸、苦楚、無奈,實在不足為外人道也。
寶慶舉著小船,趔趔趄趄跑過來,拽著朱允熥袖子,奶聲奶氣叫道:
\"熥哥兒,你和姑姑划船去!\"
朱允熥笑道:\"小姑姑,我還有事呢,你找別人玩去。\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