佟海坤的聲音十分高,高大的身形擋在梁秀芳前面,足以讓這群人僵在原地。
梁秀芳從認識對方以來,也從沒見過他又這麼大的脾氣。
那群鬧事的,自然不敢再多說一句。
嘈雜的人群安靜了一會兒,有人提到:「小子,你也要知道一些事情。我們這兒的規矩是……」
「我理解你的意思,彩禮我會按時送過去。」佟海坤一手擋住梁秀芳,將她護在自己身後。轉過身,輕輕對她說道:「你先進去,這兒的事情我來處理。」
梁秀芳點頭,退進屋內。
佟海坤一手將門關上,屋內的梁秀芳心下跟著緊張起來,她貼著門,靜靜聽著屋外的動靜,一有不對勁立馬會衝出去和那群人拼命。
屋外,那群鬧事的人聲音漸漸小了下去。看形勢,佟海坤應該控制住了局面。
細細碎碎的聲音隔著門板傳入耳朵。
「這麼辦,你們給個時間,還有地點,到時候我會親自送過去……」
「既然佟先生你出此言,我們也並不是不講道理之輩。就依你的時間……」
梁秀芳帖著耳朵靠在門板處,聽到門外的聲音小了下去,逐漸聽不到。才開啟門。
佟海坤站在門口,目光沒有離開遠處,梁秀芳繞到他身邊,知道這樣的情況下,佟海坤是遇到了難處。他的處事果敢,遇到這群不講理的親戚,定是孃家人叫來的。
梁秀芳山前握住對方右手手背。佟海坤的手心是涼的,帶著些冷汗。
轉念,佟海坤用另一隻手撫上妻子的手背,聲音恢復一如既往的溫柔:「秀芳,你放心。我們既然結婚了,自然也是要去拜見岳父和岳母的。就當是我這個女婿為岳父母盡一份孝心。」
梁秀芳捕捉到對方眼神中的信心,既然將情緒陷入低落中,輕輕甩來對方撫上的手:「我不是害怕,就是不想回去面對他們。他們與我而言,只有生育之恩……」
「為什麼要這樣說?父母只有一個,這份親情是難以割捨的。」佟海坤扳過對方的肩膀,將頭低下了幾分。
「他們,一直把我當做貨物,需要的時候就利用,不需要就賣掉……上次就是……」梁秀芳皺眉道。
「上次……」
梁秀芳的印象裡,始終無法忘記她的父母因家中弟妹上學和生活,將她說給了鄰村的那個傻子……不得已才逃出來。要不是遇到佟海坤,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流浪。
「我知道你的心思,可是他們畢竟是你的親人,在怎麼樣,也不能讓外人留下話柄。」
佟海坤苦口婆心地勸著,妻子所承受的那些苦,他是看在眼裡的。
那個時代的人,更注重外人怎麼看待。
終於,二人踏上回梁秀芳家鄉的路,再次從擁擠的班車中走下來,踩在黃土泥地上。
村頭道路上偶爾遇到幾條狗,剛下過下場雨,雨水在黃泥地上聚集幾處淺淺的水窪,混合著黃土稀泥,小飛蟲縈繞在淺水窪上方。
天氣漸漸開始炎熱,飛蟲時不時蹭到褲腿上。
快到家門口時,梁秀芳停下腳步,坐在一棵老榕樹下,用乾淨的手絹擦著汗。
「我不走了,累死了。」梁秀芳擦著汗一面抱怨起天氣。
佟海坤見狀,朝她坐的地方蹲下,拿出隨身帶的水壺。
「來,喝點兒水。」
梁秀芳細長的手指接過水壺,仰頭大口地喝著水壺中的水,清涼灌入喉嚨。她擦擦嘴角的水漬。
「你是不想見到他們吧!再怎麼不想見,咱們都辛苦來了。走走形式也好。來,起來吧!」佟海坤圈住對方的胳膊,拉著梁秀芳要站起來。
「我不想走,走不動了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