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拉氏啊那拉氏,你要是好好聽哀家的話呢,還有你做太后的一天,否則……”
太后鈕祜祿氏嘴唇微動,沒有說出聲來。
她眼裡一片暗色劃過,“哀家能立你,當然也能廢了你!”
不過,現在麼,太后不著痕跡地摸了摸手腕上的八寶鑲金翠鳳玉鐲,那是那拉氏昨日才進獻給她。
心裡動了動,再看向那拉,太后眼神仍然是一片溫和,“皇后,別賣關子了,說正事兒吧,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哀家來拿主意啊?”
“是,皇額娘,兒媳正想和您彙報這件事情呢。”
那拉抿唇一笑,“兒媳想著這小選就快到了,前日裡翻看各宮伺候的宮人名冊,發現延禧宮,鍾粹宮,鹹福宮有好些宮女們都超齡了,也沒有到內務府轉職成嬤嬤,兒媳估摸著,這次小選之前是不是再清查一下,定下一個規矩?”
就這事兒?
太后有些詫異了,居然皇后沒有要求哀家給令妃點顏色看看。
“這事兒麼,你看著辦就好,哀家認為,找個人專門負責這一塊就好了,另外,今年小選,先多選一點備著吧,免得到時候人手不齊。”
見那拉皇后只是晦澀地上了點眼藥,並未提及令妃告狀之事,太后心中滿意之餘,便決定給她一點小小的甜頭,然後揮揮手讓皇后回去了。
對祖制的怨念
那拉端坐於寬大華麗的鳳輦之上,閉目養神。
抬鳳輦的奴才們訓練有素,腳步輕且穩,即便沒有口令也能該出左腳出左腳,該出右腳出右腳,步調都能保持一致。所以轎子上連轎簾都沒有晃動過。
這紫禁城,真的就是個連風都吹不進來的地方。
四面高牆,彎彎繞繞,本是咫尺的距離,卻被宮牆隔斷成天涯。
宮門重重,透著冷寂,壓抑著悲苦。
那拉覺得她自從四十歲千秋之後身子就有些不對勁,經常想到一點點小事就要傷春悲秋起來。精力也有些不濟,看吧坐著坐著就又有些思睡昏昏了。
“娘娘,娘娘……”一個聲音彷彿從天邊傳來。
恩?這聲音好耳熟,是誰在喚本宮嗎?
那拉朦朦朧朧間醒過來,才發現原來是回到了儲秀宮門口,鳳輦太大,橫著進不去。
唉,本宮剛剛又在鳳輦中睡了過去嗎?
碧蕊小心地扶著那拉跨過了儲秀宮門高高的門檻,一行人再跨過影壁的又一重門檻,腳步緩緩進到了儲秀宮前殿院子裡。
“娘娘,要直接回後殿嗎?”
“不,去前殿。”
碧蕊微微蹙眉,欲言又止。
娘娘這陣子精神不是很好啊,依她看來,還是應該多歇息歇息才好,碧水也這麼說呢。
可是,現在看娘娘這動作,是還想去前殿正堂處理宮務吧。
那拉看出她的不贊同,便用搭在碧蕊掌上的那隻手輕輕拍了拍碧蕊,示意她明白。
這個丫頭,倒是忠心一片的。不過,本宮肩上的擔子可是一旦挑上了就不能放下的啊,你看那慈寧宮頭髮都花白了的老太后,不也在為著這點子管理後宮的權力在動手段嗎?
傻丫頭啊。
……
在紫禁城那四四方方的天空裡,日子仍然不緊不慢,不鹹不淡地過著,宛如宮中女子們那中規中矩的步子一般。
真是毫無新意啊。
不過,今天可有點不一樣了,當今紫禁城的靈魂人物,咱們的乾隆皇帝,正在乾清宮中大發著脾氣呢。
“混賬,兆惠他是幹什麼吃的,盡然讓阿睦爾撒納逃了!”
一聲咆哮衝出宮門,嚇得宮人們就是一抖,就連乾清宮屋頂上的琉璃瓦似乎也情不自禁地顫抖了兩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