胸口,卻聽得“鏘”的一聲響,那劍竟然沒有刺得進去?原來那劍尖與章步達的身體之間竟隔著一柄劍,周振邦的劍便是刺到了那劍身細細的血槽之上!
甘淮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,那擋住點蒼雕致命一劍的人正是身邊那一直髮呆的搭桌人!
周振邦盯著來人的眼睛,那眼睛裡一絲淡淡的、熱誠的笑意,澄澈而深邃,又隱隱有一縷無盡的憂傷。
周振邦慢慢收回長劍,那人也收回了長劍,從鬼門關撿回一條性命的章步達呆在那裡驚魂未定。
那人憨然一笑,道:“大宋的官兵也是為我們大宋的百姓拼命,各位行俠仗義之人也是為我大宋百姓的安定,方才那位小哥不過是無心之言,大家都是大宋的子民,都是為國為民的英雄豪傑,若是計較這些區區小事,豈不讓西夏人笑話。”說著一揮手,向櫃檯裡丟過去一錠五十兩的銀錠,向那抖成一團的朱掌櫃道:“掌櫃的,損壞的傢什需要賠多少都算在裡頭,剩下的錢是我請大夥喝酒的,有什麼好酒好菜都上上來,各位老少英雄難得一聚,今天藉著拜祭任大帥的機會,當著任大帥的面,大夥何不盡釋前嫌,交個朋友?”
眾人聽得所說確實禮義兼備,此人身手不凡卻又如此爽快,不由得同聲叫好,方才的不快一掃而光,章步達心中雖然憤恨卻已知不是人家對手,也不再說什麼。那朱掌櫃巴不得這些人不要在客棧裡鬧事,趕緊叫小二大酒大肉的送上前來。
陸子豪端上一碗高粱米酒,上前道:“小兄弟,好一個少年英雄啊!”那人趕忙抱拳施禮道:“陸老英雄謬讚。”陸子豪又打量了一番笑道:“老夫眼拙,卻不知道小兄弟高姓大名?師尊哪位啊?”那人一笑,道:“晚輩許河星,家師歸隱多年。”言下之意是不便告知了。
陸子豪一揮手道:“小二!給這邊兒上兩壇酒!”小二趕忙應了提酒過來,陸子豪拍開酒罈泥封一邊倒酒一邊笑道:“好久沒跟這麼爽利的小子喝酒了,來,咱們爺倆好好喝上一碗兒!”
許河星未及答話,那周振邦卻坐了過來,道:“算在下一份如何?”陸子豪哈哈一笑:“我是有這心,只不過你‘冷麵點蒼雕’不說話我老頭子怎麼敢自討沒趣?哈哈哈……”
周振邦竟然笑了笑,道:“老英雄取笑了。”原來這周振邦向來少言寡語不苟言笑,所以江湖上許多人便在他名號之上加了“冷麵”二字。
說著三人坐在一起談笑風生地聊著,後邊有人竊竊私語:“奇怪了!‘七絕劍’怎麼還有傳人?!”
“著啊!而且還是點蒼這種名門正派的弟子!”
“那還坐著大名鼎鼎的‘瀟湘鬼手’陸老爺子呢!”
“那兩招真的是‘七絕劍’嗎?莫非……”
“禁聲!禍從口出,少要惹禍上身……”
這邊剛喝了三大碗的許河星卻已滿面通紅,頸上青筋暴起。陸子豪笑道:“許老弟喜歡喝酒,可這酒量還真是差了點,不過我看老弟內功不錯,何不運功逼酒,如此便可千杯不醉!”當下教其運功逼酒之法,許河星依言一試,立時額頭鬢角汗流如注,只片刻功夫便臉色如常。
“果然不錯,呵呵,只是如此作假卻沒了意思,難解酒中三味,何如痛飲一醉的爽快?哈哈哈!”許河星又滿飲一碗,卻不再以內功逼酒,於是酒力上湧,又是滿面通紅。
陸老忽覺這許河星性行豪爽,而內裡似乎滿腹鬱氣,方才的笑聲雖是爽朗,卻隱隱有無限淒涼,正待問之,許河星擎著一碗高粱紅走到門口推開店門。
一片冷風吹面,不知何時外頭已下過了一場雨,天空烏雲四散,撒下漫天星光,東方,已隱隱泛白。
望著星空許久許河星吩咐一聲“牽我馬來!”,小二趕忙牽過他的黃膘馬,許河星又是一飲而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