著:“別瞧了,燈火晃得厲害,一會兒就頭暈。”
不看就不看。子釋從善如流,閉了眼養神。
傅楚卿覺得他最近心情好不少。開口說話的時候、笑的時候明顯比原來多——雖然這種時候通常都是對別人,但偶爾也會對自己。開始傅大人很高興,以為他終於漸漸想通,肯接受自己了。咂摸許多天才認清事實:他從前心情不好,多少跟自己還有點關係。現在心情好了,不管是想通了什麼問題,還是因為什麼緣故,只怕多半跟自己八杆子打不著邊兒,半分關係也沒有。
他如今送穿的就穿,給吃的就吃,表達意見不超過一次,遇到反對立馬放棄——我是想要他聽話,可不是這種聽話。他這樣毫不在乎絕不計較,聽話得叫人鬱悶。更可氣的是,為了那些破書,他可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,你心疼他體貼他,替他出錢出力想辦法,他連眼睛都不眨一下。好比這會兒舒舒服服躺在我腿上,他心裡邊,我傅某人就等於一枕頭,隨便換了誰來,枕頭還是枕頭……
傅楚卿一邊把祿山之爪往懷中人衣襟裡伸,一邊鬱卒無比:“我這是圖什麼啊我……”
一頓飯吃的時間超出預料,回到家已經很晚了。弟弟妹妹早已回來,照例在院子裡等著。子釋下了車,捧過李章手裡的食盒,迫不及待道:“子周、子歸,快跟我來,給你們看點好東西!”
子歸道:“大哥,待會兒再看好不好?我們,我們有事跟你講。”
嗯?仔細一瞧,雙胞胎臉色異乎尋常的凝重。把食盒遞迴給李章:“那去書房說吧。”
三兄妹前後腳往書房走,傅楚卿抬腿就跟了上來。子釋停下腳步,看他一眼,又看看弟妹。雙胞胎互相對個眼色,沒說話。子釋於是也不說話。四個人一起進了書房。
都坐下了,子周看子歸沒有先開口的意思,於是道:“大哥,今天我們去看外祖父外祖母,大姨母和寧三少也去了。”那聲“三表哥”,他是無論如何也叫不出口的。
“閒聊的時候,寧三少又扯出……要子歸嫁給他的話題,我們岔開幾次,長輩們說著說著卻當起真來。後來——”
子歸截住他:“這段我來說吧。後來吃了午飯,外祖母和大姨母單獨叫我到後堂,問我的意思。我說,”傲然一笑,“我說,家中二位兄長,文能齊家治國,武能守土安邦。我謝子歸的意中人,不求文武雙全,至少也得有其中一樁本事。外祖母和大姨母聽了,也就沒再說什麼。”
子週上個月從收藏司調到策府司,進入最高權力中樞,職務還是司文郎,實權可大大不一樣。子釋的蘭臺令雖屬學術性職務,紫宸殿侍講卻是皇帝特聘顧問。這麼說來,“齊家治國、守土安邦”八個字,也不算太誇張。至於蘭臺令大人的花邊八卦,不過一些風流韻事,無傷大雅。
子釋瞅著妹妹,簡直都能想象這丫頭當時的表情語氣。暗忖要是韓老夫人和寧夫人認可了丫頭自己的意思,這事兒不就暫時了結了麼?後來又發生了什麼?
這時子周道:“下午,大姨母說進宮去陪娘娘說說話。寧三少大概知道了子歸那番言語,蔫蔫的跟著。我們在麗陽宮坐不多會兒,皇上就來了。”——只要得知乾女兒進宮看乾媽,這位乾爹是一定要來湊熱鬧的,回回不落。不過乾爹至今都表現得很稱職,興致勃勃的湊熱鬧,慷慨大方的派零用錢,沒整出別的妖蛾子。
子釋聽得皇上來了,心裡咯噔一下,明白問題肯定出在皇帝身上了。想不出到底是多嚴重的後果,從雙胞胎的反應來看,似乎並沒嚴重到無法可施。不過這倆如今淡定功夫越練越好,就是自己這當大哥的,也沒那麼容易看出深淺……還是等他們說完吧。
“開始都挺平常,話說到中間,寧三少突然衝出來跪到皇上跟前,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求皇上做主,把宜寧公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