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氏向來自恃出身書香門第,一慣都十分要臉,無論內心多麼強勢,表面依舊是要維持禮節的,可此時卻像是一隻被激怒的母雞,什麼體面都顧不得了。
姚守寧想起先前自己瀕臨生死關頭聽到的怒喝,此時才發現並非幻聽。
是柳氏趕過來了!
全府人都中了妖咒入睡的情況下,柳氏竟然還在清醒著,並且趕了過來。
原本身體緊繃的姚守寧一聽到母親到來,心中不由一鬆,竟覺得眼眶酸澀,險些哭出了聲音。
只是下一刻,她便聽到柳氏奔跑的腳步聲,似是捎了東西在追打著什麼,發出‘砰砰’的沉重擊打聲。
“……”
柳氏不知道她追打的是什麼東西也就罷了,姚守寧卻一清二楚。
想到母親這會兒正在追打‘河神’,令得姚守寧既覺得萬分荒謬,又覺得害怕,瑟瑟發抖的同時,竟腦海一片空白,覺得想不出什麼語言能用來形容此時的情景。
她娘真的是個不輸於長公主的猛人!
有了柳氏加入,那妖冶的紅光一滯。
但就在此時,姚守寧拼命推擠之下,本來陷入沉睡的姚婉寧似是意識到了什麼,那張平靜的面容開始出現掙扎之意。
妹妹的呼喚、母親的咆哮,形成親情的牽扯,令她似是逐漸要甦醒。
那些紅霧感應到她的掙扎,猶豫片刻,終於像是妥協一般,緩緩收攏。
雞蛋大小的血泡已經將姚守寧滴落的血液吞噬,但那血泡也縮小了不少,此時將紅光盡數吸入其中,重新緩緩收入姚婉寧的眉心。
不多時,那血泡縮入眉心深處,重新化為一粒硃色小痣,隱於面板之下,不再現形。
外頭柳氏怒喝聲還在響起:
“不要跑,你這個狗賊,我非要將你拿住,抓你送到官府去!”
她邊追邊罵,似是經此意外,那‘河神’準備暫時撤退。
柳氏的聲音追出庭外,陰冷的感覺逐漸遠去。
硃紅小痣潛伏的瞬間,姚守寧推搖著床上的人:
“姐姐,醒醒——”
她話音一落,原本昏睡不醒的姚婉寧慢慢的睜開了眼睛。
“狗賊——”
柳氏提著長拴,還在門口中氣十足的大罵:
“今日算你跑得快,再敢過來,打爆你的狗頭,拿你見官去!”
“狗東西!藏頭露尾!呸!”
姚婉寧剛一睜開眼,便聽到了柳氏的怒罵。
“守寧……”
屋內一片漆黑,若隱似無的水流聲還未徹底消失。
她氣若游絲喊了妹妹一聲,彷彿先前睡了一會兒,倒是傷了些元氣,一醒過來分不清是在夢中還是現實。
“娘,娘在院中嗎?”
“嗯,嗯!”
姚守寧聽她甦醒,心中不由長鬆了口氣,連忙點頭應答。
就在這時,趴在地面睡得正香的冬葵也聽到了外頭柳氏的咆哮,揉著眼睛甦醒:
“我怎麼睡著了?”
她嘀咕著,“怎麼沒點燈?”
屋裡漆黑,她身上全是水,彷彿被人提著水桶潑了一身,此時渾身溼透了,冷冰冰的,直打寒顫。
冬葵最後的記憶是自己正在替姚守寧收拾那些被她拆開的畫卷,完全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睡著,更不用說睡著之後發生了什麼事,她全無記憶。
姚守寧也不敢說話來嚇她,只是先令她點燈。
冬葵從地上爬了起來,那水流淹過她的腳背,她穿了棉衣,此時已經溼透,勉強爬坐起來,水‘嘩啦啦’直往下流,再配合‘嗚嗚’往屋內吹的邪風,凍得她抖個不停。
她是全無記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