角杯,使烈酒更加清冽。
此時孫思文端著這個杯子,細長的鳳眼微微眯起,嘴唇水潤。似醉非醉。他聽我這樣說,便笑了一笑,道:“我一直是個孤家寡人。就是喝醉了,又有什麼要緊?何況你這院子裡,下人這麼多,難道還照看不了我一個醉鬼嗎? ”
我不敢接話了,吶吶地低下了頭。
他也不知道是喝多了還是怎麼回事,竟道:“你看,你又是這個樣子。你以前就是這樣,有什麼,就會低頭認錯。讓我都不忍心說你。大約也是我把你寵壞了。”
“……”
他卻不理我了,自顧自地喝酒。
結果,他果然喝醉了。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。
我無語望天。覺得安玉寧真的不該走。
可是一想,我又不願意把孫思文和奇異果那種登徒子相提並論。我總是還認他是我的知己好友,彼時我被所有人拋棄,是他同我一起,並肩奮鬥,總是在我消弭下去的時候扶我一把。
沒有辦法,我只能過去把他扶起來,招呼人把他抬回去。他雖然醉,腳步也有些晃盪,但是並沒有依賴我們抬,還站得挺直。回到了屋子裡。他卻牽住了我的袖子。
我無奈地嘆息了一聲,只得低聲安撫他:“睡吧,天不早了。”
他竟拉著我道:“你陪我。”
我:“……先生,醒一醒?我是安少奶奶。”
他固執地拉著我的袖子:“你是包包。”
我一怔。
他低聲道:“包包,你陪我。就說會子話。如果你不願意,我們可以到院子裡去。”隨即,他左看右看,突然來了脾氣,道:“誰把我送回來的?”
我:“……”
我覺得吧,我不該跟一個醉鬼計較。可是又擰不過他,只能被他拖著袖子,又拖回了院子裡。
“你們,先下去吧。”
小兔有些躊躇:“少奶奶,這……”
我無奈地擺擺手,道:“先下去吧。有事我會叫你們的。”
孫思文怔怔地看著我,半晌,好像在發愣。我不知道為什麼有些狼狽,不敢抬頭。
他便笑了,有點像個小孩子,拉著我坐下。然後手便順藤摸瓜,摸上來,抓住了我的手,捏在手心裡。我抽了兩下,抽不回來。醉鬼的力氣很大,我是掙不過他的。於是只能嘆息了一聲,退開了一些,給他一隻手握著。
他低下頭,看了一眼我們交握的手,笑了一聲。道:“我早就想這樣了。”
我:“……”我覺得我應該去陪我閨女,而不是在這裡和一個醉鬼瞎扯。
他卻醉得很紳士,只是握著我的手不肯放,並沒有其他的逾矩。
他望了望天,道:“人心裡,總會有一兩個隱晦的地方的。我起初是不肯認的。可是現在,卻由不得我不認。”
我漫漫地道:“那你怎麼辦?”
他認真地道:“我想帶你走。”
我:“……先生,我是孩子他娘了。”
他更認真地點點頭,道:“我會把她當成我的親生孩子。只要你再給我一個血脈。”
我苦口婆心地勸他:“先生,你前途無量,不該為了我而荒廢了。你看,我相公是皇商,也算是你的同僚。你如果染指他妻,你覺得,你好不容易得來的前程怎麼辦?”
他似乎傻了傻,沒有聽明白我說什麼。
我不由得嘆息了一聲。覺得,跟一個醉鬼,說這麼清醒的話,怎麼可能得到回應。
他用力拉住我的手,道:“我不管。”
果然,醉得厲害。
他道:“我不管。我是遵從先父遺願,一定要考上御醫,可是我沒有答應我父親。到底要做多久御醫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