羨慕你們。可在這個群雄割據的時代裡,活在高氏這樣的家族中,我們有的只是身不由己。”
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鬆開我的手,我發現他的眼睛很黑,彷彿一灣深不見底的潭水,折出不為人知的決絕而蔚然。我不知這種表情緣何而起,可能是積在他身上的東西太多,他無法紓解,也可能是這些他必須要承擔的東西根本不可能紓解。只有這樣壓著,他才是高長恭,而不是別人。
或許很久之前,我就該意識到,他已不是書本上一個簡單的名字了。我懵懂地看著他,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,不僅僅是有著一張出眾俊美的皇室公子,他有血有肉,有傷有痛,也會流淚,他是一個男子漢,頂天立地肩負責任的英雄。
可越是這樣,我越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,我想,這應該是:任何在英雄面親都該是無言以對的……
拖延一日多的雪居然停了,他看著遠方,一處未知的得地點,聲音卻低得如同從地下滲出來,帶著濃郁悲慼:“你殺過人麼……”
使勁搖頭,這麼挑戰道德的事情,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啊!
“我並不想殺人,卻不得不殺人……古今以來,以大局為重的事發生得太多,多到讓人麻木。”
我嘆了口氣,終於後知後覺的發現:原來這一整晚,他心裡都存著一件讓令他耿耿於懷的事情。而現在,他終於說出來了,我想,既然說出來了,一切都不是問題。畢竟很多疾病都是心情憂鬱憋出來的。
我是俗人,達不到無私偉大甚至聖母的思維,我只問了他一個問題:“你指的是殺什麼人呢,朋友還是敵人,好人還是奸人?”
他看著我,沒有說話,可那雙眼睛中卻已經壓抑著萬千紛亂的情緒。
我笑了笑,給他條分縷析:“弱肉強食的時代,若是殺了立場不同的敵人,為什麼要自責,你不殺他們,有機會他們一定會來殺你;若是為惡的奸人,就算你不殺他們,他們也會被別人殺掉。所以,到頭來這些人都是一死,你又何必憂慮呢。”
我不會殺人,因為在我的價值觀里人人平等,有法律制裁;但在古代不同,戰爭和政治是兩樁必須留血的事,如果流血能換來更大的和平,那麼沒有人有立場批判對錯。事實上,這一條在古今中外來說都是一樣的。
“對與錯並沒有本質界限,有時候對既是錯,錯既是對……若想得到什麼必會失去一些,如果得到的大於失去的,很多人能受益,那錯的也是對的!如果弊端大於利端,對的也有可能是錯的。”
高長恭沉思很久,久到我的腿都麻木了。也不知道我亂七八糟的觀點有沒有讓他明白什麼,畢竟我已經被自己搞暈了。我想,只要他不暈,我暈上十暈其實也沒什麼;如果強大的他真的暈了,那我轉移了他糾結的注意力,也不失為一樁好事。
想著誰暈不暈橫豎都是好事時,我很高興,突然聽到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,心裡不免驚一驚。
“怪不得你過的灑脫,歡暢,原來是一切都想得透徹。”
透不透徹我很清楚,可歡不歡暢我還真不知道,我問:“你覺得我過得都很歡暢嗎?”
他笑了,幫我拂去肩頭的雪,慢悠悠反問:“你自己如何覺得呢?”
“不知道,只是覺得過去和現在都差不多,我也不好說這時過得如何。不過,比起以前來,我多了一些煩惱,也有一件事必須去做。”
高長恭只說了一個字,還是一個吝嗇的音節嗯。我拽著他的手臂問:“‘嗯’是什麼意思,是歡暢還是不歡暢啊?”
“歡暢與否,除了你自己別人又如何得知呢,感覺的事情不好說也不可說。”
繞來繞去又繞回來。我仔細回想我們的對話,委實沒覺得這些內容有什麼內涵,甚至也沒察覺什麼意義。不得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