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到四樓會議室集中,準備開會。”蘭滄海擺了擺手道。
蘭滄海一邊走一邊說,並沒有和其他人談論什麼,走了幾步感覺有些不妥,又轉身對王光祿說:“讓安監局和工礦辦的也一起參加。”
今天來的都是市委常委,安監局和工礦辦似乎並沒有資格參加這次會議。但發生了安全事故,安監局和工礦辦理應參加。
幾個副書記和副市長在竊竊私語(嚴格來講是低聲討論),蘭滄海瞟了一眼,幾個副書記和副市長的討論戛然而止。裘學敏一個人在後面,不緊不慢悠然自得地走著。潰壩事件跟他分管的工作沒有什麼關係,他分管城建、財政等工作,跟潰壩壓根沾不上邊。嚴格一點講,他現在的表情有些幸災樂禍的味道。
蘭滄海上樓梯的時候突然問裘學敏:“你們李市長呢?”
裘學敏猝不及防,愣了一下神,馬上就反應過來了,上前趕了兩步道:“不太清除,可能是已經上樓了吧。”
裘學敏不怕蘭滄海,甚至有些看不起蘭滄海,感覺這個市委書記確實很窩囊。但面子上還是要做出一副尊重的表情。更何況他和蘭滄海沒有什麼過節,不像和李高矚,已經是明刀明槍地幹上了。只是在兒子被打之後,對蘭滄海也多多少少有些懷恨在心。
不過蘭滄海突然的問話,還是讓他心裡感覺極不舒服:你明明知道我和李高矚不合,還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問是什麼意思?
“剛才我過來的時候,看見李市長已經上去了。”王光祿補充道。
蘭滄海沒有再說什麼,繼續上樓。
已經是凌晨四點多鐘了,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時刻,只是在燈火輝煌的城市,黎明前即便是有一段極端的黑暗,也會被隱藏在閃爍的燈光之中。距事故發生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。
會議室裡晃白的燈光,讓部分還有些朦朧睡意的人感覺很舒服,伸手在臉上揉搓幾次。
“開始吧。”蘭滄海低沉道,同時點了一支菸。
蘭滄海手裡的香菸,馬上引起了所有人的眼光。大家都知道蘭滄海已經戒菸了,現在重新把煙點起來,意味著什麼呢?最起碼可以告訴大家,蘭滄海同志現在很緊張。
非常時期更不能亂了陣腳,所以會議室並沒有大家想象的慌亂。不要說全國有多少人了,光x市就有三百多萬人口,三百多人也只是其中的萬分之一而已,雖然在數量上有些駭人,但依然是全域性中的一部分,而且是極小的一部分。即便是緊張,也不能慌亂。
李高矚道:“我有三點建議,第一組織人員趕往事故現場,馬上展開營救工作;第二聯絡有關專家進行分析論證,看採取什麼營救辦法能夠解救更多的人員,把人員傷亡數量控制在最低限度;第三如此大的死亡人數,我認為現在應該馬上上報省委省政府。”
在這場事故中,李高矚雖然也在考慮個人得失,但他更多的還是考慮老百姓的生命安危。
李高矚說完,會場竟無一人發言,往常在這種情況下,大家即便是不說什麼,也會象徵性的點頭表示同意。
問題出在哪裡?顯然是出在李高矚的第三條建議上。
尾礦庫潰壩,整個村莊被泥石流沖垮,三百多條人命,明顯已經構成特大安全事故。如果上報省委,省委肯定要嚴查,說不定會引起中央的重視。如果真是那樣的話,事情就麻煩了。x市就再無寧日。拔出蘿蔔帶出泥的道理大家都懂,而且知道其危害性和擴充套件性幾乎是無邊界的。到時候中央和省委極有可能對x市進行一次紀律大整頓。如果真是那樣的話,就不是在座的這些人能控制的了的了。
既然是大整頓,就不止整頓一件事情,各個方面都要整頓。在座這些人誰身上沒有一點雜七雜八、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