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白的美麗身影,彷彿完全裝不下其他。
這樣的目光自是讓殷凌微微一怔,不是沒有酸意,但也僅僅就只有最初的那一刻。她很快有了瞭然,這是蕭珞最後的告別,對自己曾經純摯的初愛。那份曾經鎖緊他內心深處的情感,現在則會隨著蘇櫻婚禮的時刻表,一點點地消散在這晚風中。
殷凌的心情很複雜,她應該高興,因為從今以後蕭珞的心會完完全全毫無遺漏的全部屬於自己。但是她不得不承認即便如此,她的心裡還是會有一種遺憾——她很遺憾,沒有在最美好的時間裡遇見他;她很遺憾,自己不管怎麼努力也無法成為他的最純真。
人心貪婪。殷凌勾唇自嘲了一聲,輕輕往邊上小小的一挪步,把空間留給蕭珞,讓他能盡情地享受這一刻。畢竟,這場拉鋸戰裡,最後的勝利者是她。即她心知肚明自己戰勝的原因是“第三者”的無心,但不管過程如何,她終究贏得了蕭珞的感情。即便現在蘇櫻回頭了,蕭珞也不會棄自己而就她。他就是這樣的男人。
而作為勝利者,她應該有些風度,先遇見蘇櫻不是蕭珞的錯,是她自己出現得太晚,是命運的齒輪非要如此狗血。可是那時的她不知道,真正狗血的其實是她的命運,當她信步走上臺階,要把誓約的戒指虔誠遞上之際,人群后面突然一陣暴動。
“危險!”耳朵裡傳來了蕭珞撕聲的咆哮。在反應過來之前,殷凌已被一把推下了臺階,重重地摔在了地上。
頭暈目眩。恍惚間,她想起自己曾經聽過這樣的聲音,在第一次和童撤翻臉的時候……殷凌隱隱想起了那個夏天的傍晚,也是這樣的悶熱中帶著絲涼意,也有這樣美麗的昏黃天空,蕭珞為了自己吼了他愛戀過十幾年的蘇櫻……
一陣劇痛刺進腦海,殷凌痛得忍不住咬破了自己的唇。鐵鏽的味道喚回了理性,她反射性地去摸自己的肚子,卻驚恐地看到漸漸染紅的裙襬:不,不會的,她的孩子……孩子!
“蕭……”殷凌恐懼地四下張望,想要求救,卻發現周遭是一片難以形容的狼籍,而她急切想找的那個人正抱著美麗的新娘倒在了血泊中……
他和她倒在婚禮的舞臺上,而自己,卻跌躺在階梯旁的碎石路上。
這似乎應該荒誕至極的場面,讓殷凌不知道怎麼反應,而下一刻,她就跌入了無盡的黑暗中,無法繼續深想任何……
直到很多年以後,殷凌也不知道在自己沉入黑幕中的時候,是不是有一種解脫的痛快……或許,她也已經不願再去想。
殷凌只記得自己醒來的時候,看到的是一片蒼白得近乎悽慘的雪色,耳朵邊滴滴答答都是儀器的聲音。
“殷殷……”有些激動的低喚,讓殷凌輕輕地側過了腦袋,率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藏不住擔憂的美麗瞳眸。
原來,一直陪著她的人不是蕭珞也不是蕭媽媽和蕭父,而是哭紅了眼變得好憔悴的童撤,以及始終扶著她肩膀的傅奕。
諷刺至極。
見到空曠的病房中只得他們兩人時,殷凌居然一下子就笑了,乾澀的唇帶上了她僅有的氣力,拉出一個詭異的弧度。
然後,是一種無比清醒的撕裂的痛楚,以及童撤手忙腳亂的擦拭,溼潤的棉花潤澤著沾了血的唇。殷凌聽見自己鎮定無比的聲音,空洞洞的,彷彿一種鬼魅的詛咒:“孩子沒了,對麼?”
空氣在一瞬間,凝滯。
混合著悲傷的沉默,浸溺了整個空間。
滴答——,滴答——,滴答——答……
輸液瓶中那緩慢得彷彿可以停止生命的淺吟,好像滴進了喉,哽著呼吸無聲起,隨著童撤幾近艱難的那一句:“對……”,崩塌了整個世界。
漫天看不清的陰影飛來飛去,帶著過去無數的畫面:她抱著小腹微笑著等待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