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的下場絕對不會比其他王爺好到哪去,就算朱允炆對他愛得再深,滿朝文武也不會答應皇帝給自己特權。而自己,也絕對不會在朱允炆的庇護下苟且偷生。
家人是自己的軟肋,而熾兒更是自己的死穴。他不怕死,也不怕被流放,但他不能因為自己的優柔寡斷讓他們跟隨自己一起受苦。既然朱允炆不顧親情率先毀約,他又何必還要固執的守著那個承諾?
現在坐在應天皇宮那閃耀金光的龍座之上的,已經不再是二十年那個躺在他懷中吸*吮著手指對他露出純真笑顏的嬰孩,也不再是十八年前那個流著眼淚追著自己北上的步伐叫著“四叔”的小娃兒,更不再是數年之前中秋圓月之下對他露出羞澀表情,說著“四叔,我喜歡你”的溫潤少年……現在的朱允炆,是一個被嫉妒仇恨所扭曲的對手,是一個為了鞏固皇權六親不認的皇帝,他們之間,註定不能再和平共處。
朱棣在心中嘆了口氣,將快要涼掉的茶水送到嘴邊,仰頭飲下,放回茶杯的同時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。
道衍見狀,拎起茶壺再幫他倒了杯茶,繼續問道:“王爺是否擔心兵敗?”
朱棣聞言哈哈大笑起來:“先生多慮了,勝敗乃兵家常事,本王打了這麼多年仗,早已將勝敗看得輕如鴻毛。更何況,本王可不認為自己會輸。燕地所處北了,地勢險要,手下兵士,亦驍勇善戰。連老百姓也習弓馬擅騎射,動員一下,至少能多徵兵三十萬。北平的存糧足夠老百姓和軍隊十年的用度,如果本王有心起兵,揮師南下,平山東,下淮南,誰人能抗?”
朱棣一番話氣勢如虹,讓道衍聽得頻頻點頭,心道當年自己果真沒有看錯人,這才是應該是真命天子該有的王者霸氣。
“王爺既然早有計策,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呢?”
朱棣淺笑,起身走到窗邊,雙手附在身後沉思片刻,才又出聲:“先生也知道,這些日子朝廷對燕王府已經有所懷疑,不僅將之前本王籠絡的北平官員換了個乾淨,暗中駐紮了不少軍隊在北平周圍,還將本王手下的兵權收了一大半。而眼下最大的問題,是那些朝廷安插在北平的眼線盯得緊,咱們不能明目張膽的大肆練兵,打造兵器。”
道衍點點頭,起身走到他的身邊,推開窗戶,指向燕王府的方向:“王爺你看。”
外面雪已經停了,白茫茫的一片銀裝素裹,煞是壯觀。
朱棣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,這個方向,正好能看到燕王府那一座座被白雪覆蓋的飛簷琉瓦。
“燕王府是建在元朝故宮基礎之上的,殿院深邃,地處寬闊,王爺可選擇一些精兵良將在後院親自操練,其他的可以駐守為由,讓張玉朱能幾位將軍分開幾路,在遠離北平的山地操練。另外,王府後院還可挖地穴,築高牆,以打造兵器之用。”
棣一聽,直呼“妙計”。可剛樂到一半兒,想想有點不對勁兒:“先生,大批次的打造兵器,那動靜兒可不小啊。”
道衍“呃”了一聲,頓時石化。
朱棣忍不住笑,沒想到這自以為聰明絕頂的老傢伙也有吃癟的時候。不過,那聲音到底要怎麼才能掩蓋呢?
正當兩人在為這事兒傷腦筋的時候,去找抹布的朱高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門口:“這還不簡單,燕王府的王妃愛吃鵝肉不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嗎?”
兩人回過頭,均是一臉不解。
朱高熾進了屋,隨手關上門:“剛才師傅不是說要挖地穴,築高牆?不如在上面蓋一層竹屋,專門用來養鵝咯。鵝聽到有聲兒就喜歡跟著叫喚,它們一叫,不就將打造兵器的聲音掩蓋住了嗎?”
朱棣跟道衍互望一眼,同時說道:“好辦法。”
更絕的是道衍還特地加了句:“不僅能將聲音掩蓋住,還能吃到鵝肉,真是一舉兩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