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看鐘儀這孩子多懂事,一直在那邊跟親戚說著話,她不也是坐了車回來的,還帶了那麼多東西,我們這個呢,光身子帶了張嘴就回來了,一副要把家裡吃垮的樣子嘛。你餓不餓?要吃點什麼?說句話我好給你做啊,別躲在房間裡不出聲了,這是自己家!”
睿陽無奈地開啟房門:“不用了,媽,我隨便吃點就好。”
“看看,你真是的,哪一點比得上鍾儀,明天拜壽的時候人家又要議論了,怎麼投錯了胎,我活活是生了個女兒喲!是女兒倒也好了,將來往女婿家一扔,不怕沒有人疼,這樣的兒子,將來怎麼找老婆喲!”母親一邊嘀咕著一邊往廚房走,還不忘踢了父親一腳:“起來,幹活去!昨天買的魚放哪裡了?叫你辦件事總不能放心。”
“我放在窗臺上了,不是你說凍了就不新鮮嗎?”父親一邊起身跟著走一邊給睿陽打眼色:“好了,陽陽,你就過去陪著說說話吧,都是好久沒見的親戚了,將來不是紅白喜事也難得見到
,去吧,啊。”
睿陽剛答應一聲,母親就回頭瞪了他一眼,“老實在家裡待著吧,別出去丟人了,人家說起來鍾儀是個醫生,你呢?就你那工作,說得出口嗎?沒事就去堂屋裡把明天要給外婆的壽禮包一包,真是的!”
“我也給外婆帶了壽禮了。”睿陽多少有些厭倦地說,他想了一天,也沒有想好到底要給外婆帶什麼東西。
“是嗎?”母親心不在焉地說,“是啊,你也該懂點事了,就放在一起吧,別包壞了。”
“是。”睿陽默默地回到屋裡,看來,這一次回來過的又是個不愉快的新年。
元月一號,也是鍾家婆婆的陰曆八十歲生日。這天天還沒亮,有的人就起來了,在院子裡忙碌著準備今天的早飯,點心是早就準備好的,熱一下就行,但是來的人實在太多了,不早起做不行。
母親帶著睿陽從後門穿過來,人人都說她好福氣,嫁得近,自己家和孃家也只隔一道牆而已,其實小鎮本來就不大,無論如何也不至於有嫁到遠得好象見不到面似的感覺的。
“大嫂,早啊。”她對正在廚房忙著做飯的人客氣地招呼著,睿陽也喊了一聲:“舅媽早。”
“是妹妹啊,陽陽也起來了,”她忙得這麼冷的天還流著汗水,“吃了嗎?快坐下吃點,客廳里人太多,也吃不好。”
“吃過了,鍾儀呢?”看見母親已經自動地在衣服外面罩上了圍裙下廚幫忙,睿陽也只好走了進去,沒話找話地問。
“還沒起哩,她就是這麼個懶丫頭,昨天和表姐妹們說了半天話,後來鑽到老太太房裡去睡了,也真虧她,又不是個孩子了,陽陽啊,趁你的手把老太太的早飯給端過去吧。”
“哎。”睿陽往裡走的時候差點沒碰到頭,引來了母親和舅媽的一陣笑:“哎呀,究竟是個男子漢了呢!原先蓋的時候就說矮,要他們加高一點又沒有材料了,只能這麼高,男人走進來總是要撞頭的。”
“長大了呀,他和鍾儀小時侯在院子裡玩,前街的小王還不是一手一個就能舉到屋簷上坐著,現在可好,他進廚房也要撞頭了……”
睿陽陪著笑,端起一個條盤走了出去,背後還聽見母親和舅媽兩人的笑聲。
外婆的房間他是很熟了,從小就在這裡出入,連吃帶住,反而是自己家很少回去,一是這裡有鍾儀和他玩,二是外婆真疼他,比起回家動不動就要挨母親的巴掌,這裡是好多了。
小小的院子被舅舅打掃得很乾淨,因為是冬天,花牆上的爬藤都已經枯了,睿陽還記得一到夏天,那滿牆的濃綠,映在眼睛裡,連心都會變得清涼起來,他和鍾儀就躺在涼棚下面,一邊啃著西瓜一邊聽著外婆給他們講故事,經常是聽著聽著就睡著了,帶著滿臉的西瓜汁,睡得象兩隻小豬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