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腿怎麼樣了?”馮晶晶心慌地隨之輕按了上去,引起馮慶餘一聲長長地呻吟,聽著撕心裂肺地痛。
“我爸爸的腿怎麼了?”
“我扶他的時候,他幾乎是站不起來,那條腿怕是斷了。”男人擦擦滿頭滿臉的汗。
她沒敢再動,一手拉住父親的左手,附到他的耳邊,輕輕問,“爸爸,你除了腿不舒服,還有哪裡不舒服的?”
馮慶餘艱難地勾起左手的食指無力地圈起馮晶晶的小指,顫顫不穩地竭力說道:“……晶晶,爸爸……一世清白……沒有……做過……你相不相信爸爸……”。
“老馮這個死心眼的,當時服個軟的,不至於被打成這樣。”男人插嘴說。
“……我沒有做……我……我為什麼……要承認……晶晶,你相不相信爸爸……爸爸……不幹這種……丟人事……”,馮慶餘被打得全身動彈不得,惟有一雙虎目睜得大大地、死死地望著馮晶晶,似乎冤屈到了頂點,那些眼睛裡的血絲被那些憤而無處申訴的冤屈逼到了極至,匯聚眼珠周圍,彷彿隨時能從眼睛裡射出兩道血柱以證明自己的清白。
“爸爸”,她驀然失聲痛哭,心裡最軟的地方像被刀狠割了一道大口子,鮮血噴湧而出,疼痛難當,這是她馮晶晶的父親,做人清白的父親,受到冤枉也絕不服軟的父親。
馮晶晶哽聲,幾不成言,“信……我相信爸爸……我爸爸……我爸爸……是頂天立地……的……男子漢……”。
馮慶餘眼神緩和幾分,冤氣猶存,“……好……有你這一句話……爸爸……不怕捱打……因為……我的女兒相信我……”。
馮晶晶見父親的嘴唇乾涸地厲害,捧了杯水給他喝下一點兒。
喝下水,接著,他喘了一口氣,緩慢低沉略顯無力地說:“晶晶,我們處在這種環境,一定要自尊自愛自強自立,我時常生怕自己做了你的壞榜樣。那天,我打你,是我不對,因為我沒有相信你;今天,你能夠相信爸爸,爸爸很高興……”
“……爸爸……你不要再說了……我都明白你的……”,馮晶晶泣不成聲,緊緊握住父親的手,她頭一次覺得“父親”這兩個字重逾千斤,令人沉甸甸地難受。
他悶喘了一聲,繼續說:“傻孩子,做孩子的,怎麼能理解父母呢?我不說出來,你是不知道的。”
“哎,老馮,別說那麼多了,你是要去醫院還是小診所快點決定吧!我之前要送你去,你死活不答應,說是先回家,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,不去看看是不行的。”男人聽著馮慶餘的喘聲似乎有點不對勁,生怕他出事情,趕緊提出建議。
“不行……我在家養個幾天就好了……去醫院多……花……”,突然,馮慶餘一口氣沒接上來,話噎在了嗓子眼裡,暈了過去。
“爸……爸爸……”,馮晶晶嚇得幫他推胸口緩氣,按下去卻是溼溼的,舉起一看,一手殷紅紅的鮮血,那是父親身上的血,她終於剋制不住,失聲尖叫。
男人也嚇得慌了,“小馮啊,快打急救電話。”
“我們家沒電話。”
“那我去32棟的公用電話亭,你看著你爸爸,不要動他啊。”
“等等,我好像是有電話的。”馮晶晶倏地記起那天和李慕容分別的時候,他給了她一隻手機,說若是她改主意了,歡迎她聯絡他。她當時沒當回事,回家後隨意扔到自己房間的床底了。
一念及此,她冷汗頻頻,幸好沒有扔掉。
她連忙跑進陽臺房間,翻出那手機,開機後,撥打120。
10分鐘以後,一輛救護車來了。
馮晶晶保持著一絲鎮靜,找出了張曉明“孝敬”她的那張銀行卡,隨車去了醫院。
“這位病人的醫療費可能還需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