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年的心情,就在這浸染跳躍中作出了交代。感傷和悵悶悄然消隱,寧馨與默契並肩而臥。
此時無聲勝有聲。
晚餐後,我和文宇交換了聯絡方式。他開車送我到家門口,說想要進門看看。我說太晚了,讓他明天來。
回到家,在餐桌上強忍住的淚水盈盈而下,回憶之車也隨著轟轟啟動。
當年,我和正在讀研的文宇性格相似、志趣相投。在歐陽老師成為我心中一個幻夢後,我確實有把文宇看作今生伴侶的念頭。我們走到了幾乎就要定下關係的時候,一個叫姜嵐的女人闖了進來。原來她是文宇大學本科時代的女友,在文宇讀研後與之分手。結果思來想去還是放不下,提出和文宇複合。文宇徘徊在我和她之間,難以取捨。我大失所望,幫他拿了決定,主動退出。這樣,文宇和姜嵐在研究生畢業後一起飛赴美國讀博,後來的事,卻是從餐桌上得知。
想到文宇所言“我們差異太大”的話,心臟忍不住一陣抽搐。早知今日,何必當初呢?
我倒了一杯茶,握在手中,暗想:他離婚後一直單身,又沒有孩子,這幾年一定過得很寂寞。
思緒伴著茶香四處飄溢,這一夜,我失眠了。
第二天傍晚,文宇進了門。打量一番後,問道:“這麼多年你一直住這兒?”
“嗯。這套房子,本是我畢業後跟一個朋友合租的。沒過幾年房東全家移民到北歐,我就把它買下來了。後來又裝修了一次。反正兩個人住是夠寬敞了。”
“兩個人?你朋友?”
“她早去深圳定居了。是……是我的養子。”
文宇神色略變,我便把鴻筱的事說給他聽。
“真想不到……你一個單身女人,太不容易了。唉。這些年你應該很辛苦吧。”
“還好了。除了養孩子,寫寫書,也沒其他麻煩事兒。倒是你,事業男人,肯定比我辛苦百倍。”
“呵呵,瞧你說的。對了,什麼時候把鴻筱介紹給我認識認識?我倒想看看,你教育出來的孩子是什麼樣的。”
“他每週末回家一次。你任何一個週末過來都行。”
結果在第二週的週五,我就接到了文宇的電話。說他明天想要來看看鴻筱。我在確定了鴻筱次日歸家後,把屋子徹裡徹外打掃了一遍。
星期六,鴻筱從學校回來。我告訴他我的大學同學要來看他。鴻筱奇道:“哪個大學同學?我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。”
“他在畢業後去了美國,這麼多年一直沒有聯絡,前不久才碰到的。你得叫他趙叔叔。”
文宇和鴻筱的相會過程比我料想中卻要和諧得多。餐桌上兩人說說笑笑,儼然一對親密老友,倒把我這個女主人撂到一邊。看著他們對飲暢談的模樣,我突然心念一動:要是我當年和文宇戀愛結婚,應該早就擁有了一個幸福的三口之家。而此刻桌前如此和睦的三人,竟互無血緣關係。世事紛紜真是難說難料。
會晤過後,我分別向二人打聽對對方的印象,答案都只一個字:好。我不由苦笑:難道是因為我們都太相似了麼?
鴻筱不幸的出生,文宇不幸的婚姻,我不幸的愛情,三個不幸的人卻又幸運地湊到了一起,是否也是一種緣分?
不出我所料,自文宇和我重逢以後,兩人的感情迅速升溫。他不但頻繁登門,閒暇時還經常約我外出,一述衷腸。
我隱隱感到,文宇這次是抱著一個和我重組家庭的念頭而來。當然對他來說,這是很可行很實際的想法。他離婚,我未嫁,雖然帶了一個養子,卻正好彌補了膝下無子的缺憾。我們又同住北京,事業穩固,真是沒有比再續前緣更好的選擇了。
但是,我願意這樣嗎?經年離別,自己對文宇的感情早已不似當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