蘇禮接過紙卷兒,小心地展開,上面寫著幾味中藥,並且都標明劑量,她也不懂中醫,便讓半夏把守在老太爺身邊兒的大夫請來。然後自己問夜荷道:“這方子是四老爺親筆寫的?”按理說這種東西似乎不該留下自己的筆跡,難道四老爺會這麼笨不成?
“是他寫的,奴婢在床上哄著他寫的,就是為了以防萬一。”夜荷冷笑著說:“這不,如今便用上了。”
大夫來看過,神色凝重,半晌才斟酌著說:“按這方子看,表面上是一副補陽的藥,便其實是以消耗人自己的精元為代價的,服用的時間過久,便會造成虧虛,乃至更嚴重的後果。尋常問診卻又不易查出,著實狠毒!”他瞧著是蘇禮審問,因著是未出門子姑娘,所以回答便有些含蓄避諱,不過大致的意思還是能讓人聽懂的。
蘇禮謝過大夫,讓玉珍拿過一隻檀木匣子,將那紙卷兒裝進去鎖好,鑰匙交給她,匣子讓半夏捧著。
“玉珍姐姐,既然老祖宗讓我審問,那這物件兒就該是我拿著,不過為了以防萬一,咱們還是分開看管的好。”
“姑娘謹慎得緊,自然是聽姑娘的!”玉珍自然沒有異議,打發人把夜荷關進偏房,又回來伺候蘇禮上車回房。
好不容易回到自家院子,蘇禮覺得渾身疲憊。正想著等下燒水泡澡,好好疏散一下筋骨,以便晚上能睡個好覺,誰知一進門就瞧見蘇文氏在屋裡坐著,緊鎖著眉頭,見到蘇禮蜀犬吠日來便有些不悅地抱怨:“禮兒,不是娘說你,還有一個多月就要大婚,哪家的姑娘會像你這樣,大晚上的還東走西走,不好生兒在家待著的?這若是傳出去,對你的閨譽可是要有影響的,是不是我素日裡太寵著你,弄得你現在都沒個規矩的。”
蘇禮被她說得一愣,不知這話是從何說起,還沒等問是怎麼回事,就聽半夏先急道:“太太這話是從何說起的,姑娘如今身子還沒大好,難道她不願意在屋裡暖和地看書做針線嗎?難道是姑娘願意大雪天地東奔西走?還不都是為了家裡,何曾有半點兒是為了自己?忙碌了大半夜回來都還沒喝上口熱茶,還要聽太太責備,這豈不是讓寒心了去?”
“半夏,你下去!”蘇禮喝道:“有沒有規矩了?怎麼能跟娘這麼說話?”
見半夏滿臉不服氣地退下,蘇禮自己解開鬥蓬搭在一旁,上前幫蘇文氏揉捏肩膀道:“娘,半夏那丫頭被我寵壞了,你別跟她一般見識。您這是怎麼了?又跟爹拌嘴了?”雖說已經不是親生的,但多年的母女,蘇禮怎麼會看不出蘇文氏的心思,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,不過是父母拌嘴拿孩子說幾句出氣罷了,若是非要較真兒也許是會吃心,可若是自己不鑽牛角尖兒,這又何嘗不是親暱的一種表現呢!
“唉,禮兒,你別往心裡去,娘不是要說你!”蘇文氏見女兒過來體貼,果然立刻就軟下來,“都是被你爹和你哥攪合的,你爹恨不得我現在就把你關在房裡,不到大婚那天許出門,你說他是不是老古板?”
蘇禮聞言笑道:“娘,你跟爹都成親這麼多年,我們三個也都長大成人了,您還不知道他的脾氣?爹對外頭的事兒說一不二,但咱家關起門來的事兒。他不就只是說說就過去的。最後拍板做主的還不是您。您這會兒跟氣得要命,人家一會兒就沒事兒了,說不定連自己說了什麼都不記得,您這氣生得多少冤枉!”
“唉,你說的是!”蘇文氏長嘆一口氣道:“雖說知道他那毛病,可我每次還是被他氣得夠嗆,那話說出來就是怎麼都不中聽!”
“要不娘今晚跟我睡一晚,咱們娘倆說些體已話,讓爹爹自己去!”蘇禮如今敢這麼建議,主要是因為這會兒周姨娘還跟蘇禎住在一處沒搬進來,所以她才敢說這樣的話。不然豈不是等於把老爹往姨娘屋裡推,不過若是周姨娘如今在院裡,蘇文氏說不定也不會跟丈夫彆扭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