間胤禛並非沒有監國理政的經驗,然而從來沒有一次如如今這般,朝堂上千頭萬緒,上到王公大臣,下至一縣小吏,個個都有自個兒l的心思。甚至連自個兒l的心腹謀臣……
端坐在座位上,胤禛緊攥著手上的杯盞的掌心微微用力。
如今唯一一點值得慶幸的是,汗阿瑪如今不知為何,尚沒有插手朝政的心思,否則他的處境只會更加艱難。
胤礽對這個弟弟實在過於瞭解,只一眼,便將對方的心思猜的七七八八,更何況眼前這人在他面前素來不遮掩心思。
隨手遞過一杯暖茶:
“四弟何必妄自菲薄,朝中各方勢力爭鬥多年,朋黨之勢已成,短時間內理清談何容易,便是汗阿瑪在,也不過傾力維持平衡罷了。”
“我想,四弟之所以如此著急,恐怕還是想要革新的心思佔了多數吧。”
畢竟只有儘快掌控朝堂,新政才能順利下達。
“二哥可是覺得弟弟過於著急?”不等對面之人開口,胤禛便自顧自地長嘆了口氣:
“自太祖入關已有百年之餘,如今大清境內,無論是人口,經濟與早前已然大不相同。許多制度早已經不適合當今,勉強施為下去,受苦的只會是底層民眾。尤其吏政之上,各地上下沆瀣一氣,貪腐不知何時竟然成了慣例。二哥怕是不知,如今國庫之所以尚未赤字,大都有賴於這些年各大關口處的貿易。”
“竟然已經到了這般地步?”
話雖如此,胤礽語氣卻並未太過驚訝。汗阿瑪這些年的權衡他這個做兒l子的無法置評,然而歷朝貪腐之流,非重典難以遏制,汗阿瑪這些年一味求仁,又兼吏政混亂,這般結果不過註定罷了。
胤礽完全理解自家弟弟緣何如此動怒。
有道是非我族類,其心必異,不說海外貿易各中風險,一國經濟上斷沒有受制於人之理。
“這些人手確實伸得太長了些。”胤礽語氣淡淡道。
“是啊,弟弟也是實在忍不得了,就怕再過上幾年,我大清的國庫就要被這些蛀蟲徹底吃空了。”胤禛狠狠咬了咬牙,語氣中盡是肅殺之意。
“何況這種歪風邪氣,若再不制止,只會愈發氾濫。便是早前還算好的,如今卻……”
不知想到了什麼,胤禛面上異常地難看。甚至隱約還帶著些許被背叛的深恨。
胤礽心下有些明悟,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,反而溫言道:“四弟可知,汗阿瑪登基之初,最大的敵人是誰嗎?”
“自然是鰲拜,還有那些個輔政大臣?”胤禛聞言微怔了片刻,不明白自家二哥為何突然問了這個問題。
“四弟這麼說並不算錯,然而事實上,於當時的汗阿瑪當時來說,當時滿八旗各方勢力甚至都可以說上一句是敵非友,甚至連二哥當時的外祖一家,內心也未必想要汗阿瑪親政。”
“即便當時皇額娘已然入主中宮。”
窗外,不時有積雪簌簌而下,看著眼前白茫茫的一片,胤礽思緒難得有些飄遠。
“當年世祖所立下的四位顧命大臣,縱然各自敵對,私底下刀光劍影無數,然而唯有一條,卻是一致對外的,那便是對汗阿瑪的態度。”因為什麼,出身帝王之家,二人心裡如何不清楚清楚。
從來君弱則臣強,反之亦然,唯有帝王無為,方才能有權臣發揮的餘地。
胤禛突地心下一涼。
僅寥寥數語,胤禛便可想像到當時的場景,年幼無權且幾乎孤立無援的帝王,周遭皆是一群虎視眈眈的朝臣。甚至連妻族都並非同一條心。何況滿族八旗僅有的那幾位大姓,無不權柄赫赫,且經過多年聯姻,姻親關係早已經結成一張密密麻麻的巨網……
窗外,和煦的日光下,枝頭上積雪已經有了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