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由得微微側首,看向蕭勝天。
蕭勝天兩手握著方向盤,專注地望著前方。
顧清溪其實有些想和他說話,命運的齒輪就在她耳邊轉動,時光的交錯讓一切都產生了變化。
她不由得想求助他,想找一個主心骨。
不過拖拉機的聲音很吵鬧,顯然並不合適。
春寒料峭間,雨打在車玻璃上,雨水飄灑,寒氣侵襲而來,竟覺肌骨都是冷的。
蕭勝天卻在這個時候,一手依然握著方向盤,另一隻手拿起旁邊的軍綠色大衣:「給。」
顧清溪猶豫了下,問道:「你冷嗎?」
蕭勝天:「我像是冷的樣子嗎?」
顧清溪看他,他確實並不冷的樣子,便接過來,披在了身上。
這應該是他往日穿慣了的那一件,非常厚重寬大,或許是在拖拉機上放久了的緣故,有一些清淡的柴油味,不過她卻覺得很喜歡,很安心,裹在身上後,就像被暖意包融,之前的那些冰冷全都被融化了。
她裹著那大衣,身形微微挪動,越發向蕭勝天的位置靠了下。
她想,其實並沒什麼,只是偶遇了陳昭而已,這輩子,她當然不會嫁給陳昭,也不會踏入陳家門,這輩子她和陳昭不會有一丁點關係了。
在那拖拉機的轟隆聲中,她微閉上了眼睛。
拖拉機到了縣城的時候,天已經不早了,雨也幾乎停了,街道兩旁的路燈發著光亮,照得兩旁店鋪招牌發出暗淡卻多彩的光,路上行人只有偶爾幾個,或打傘或披著油布,夜晚的小城因為這場雨而越發沉寂。
蕭勝天開著拖拉機將陳昭送到了縣醫院,又幫著抬下來,臨走前,陳昭爹重重地握著蕭勝天的手感謝他,說多虧了他,以後有啥事一定要去找他。
蕭勝天沒怎麼理會,也沒開拖拉機,帶著顧清溪往西邊走。
沿著這條街一直走,就到顧清溪他們學校了。
「到底怎麼了?」蕭勝天突然停下腳步,轉首問她。
毛毛雨細密如織,路燈暈射出似有若無的光圈,她淨白的臉上也有了斑斕的顏色,原本清澄明亮的眸子沉靜而柔和。
為什麼能在牌場上戰無不勝,因為他可以敏銳地體察到別人絲毫的情緒變化,大多數時候,他在顧清溪面前並不能看透她的心思,但有那麼一兩次,他可以捕捉到她眸中一閃而過的無奈。
比如上次提起做飯,比如這一次。
「我……挺好的啊……」顧清溪笑了下,對蕭勝天說。
「你認識那一家子?」蕭勝天單刀直入,這麼問。
「啊?」顧清溪有些詫異於蕭勝天感覺的敏銳,她猶豫了下,還是道:「大概知道,以前見過。」
其實這輩子的這個時候,她應該是沒注意到過這一家,但是當時的陳昭卻無意中看到過她,據說是一見鍾情,在她落榜後,最為無奈的時候,願意求娶,並奉上了豐厚的彩禮。
「額。」蕭勝天聽了,也沒多說什麼,更沒問什麼,只是道:「我送你回學校。」
「好。」其實心裡有些感謝他,並沒有繼續問。
一時兩個人都不再說話,就這麼走在街道上。
昏暗的路燈照在地上,地上積起來小小的水窪,那水窪便反射出光怪陸離的顏色來。
蕭勝天:「小心,別踩到那裡。」
顧清溪:「嗯。」
此時的街道上是潮濕而寂靜,周圍陳舊的房舍因為這春雨的洗滌而清新起來,空氣中都飄著靜謐的氣息。
蕭勝天突然道:「要聽嗎?」
顧清溪驚訝地揚眉:「什麼?」
蕭勝天黑眸笑望著她,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出來一根小小的柳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