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今這個世界墨守成規,遵守舊制的人實在太多,人心腐化,已經無可救藥了。之所以能夠苟延殘喘是因為出現了治本的良藥,能夠維持下去,但想要創新,重現以往風采,那是千難萬難。”
見趙翼似乎不能夠理解,王庶靈機一動,笑道:“說簡單的,好比一顆成長了千年的古樹,古樹的內部早已潰爛,剩下的只有一副皮囊。目下有兩種解決辦法,一種精心呵護,再度維持它百年壽命,直到他皮囊壞死為止。另一種,將它連根剷除,重新移植一株,何為長久之際?”
趙翼沉聲道:“自然是後者,前者內部潰爛,在如何耗費心力也是徒然,終有潰爛的一日。而重新移植一株卻能夠再次繁茂千年,孰強孰弱,一望可知……”
他說道這裡,閉口不言,神色已然明白。
王庶道:“這就是亂後而治,用一句醫學上的話來說就是治標不治本。想要真正的富強就是變化,變革。若無秦末動盪,何來大漢雄風?若無隋末紛爭,又何來大唐繁華?若無十國亂戰,又何來我大宋富強?一個朝代的沒落,意味著另一個朝代的崛起,這是誰也無可避免的事情。我王庶根本不在乎坐在皇位上的是誰,我只在意大宋將會在誰的手中沒落。新崛起的朝代是我們華夏人,還是異族蠻夷。”
趙翼吃重道:“難道先生認為我大宋會給蠻夷所滅?”
“不錯!”王庶往窗外眺望,眼睛充滿了深邃,道:“依照目前的形勢發展,這是必然的事情。你想想自從春秋戰國以後,我華夏曾多次受到異族威脅,可無不被我華夏健兒驅逐出境,無數英雄豪傑以熱血捍衛住了我族人民對中原的控制。可隨著時間的推移,異族學會了我漢人的文化,開始懂得了治國方略,遼國以治佔據了我國北方要塞燕雲十六州,党項李元昊佔據了西北,成立西夏。雖然遼於西夏皆向我大宋稱臣,但我大宋的國力未必能夠勝過他們,後來更有大金崛起,實力一舉超越遼國、西夏、大宋,成為天下霸主。一個個異族的崛起,他們的實力都不亞於我大宋,甚至凌駕於我大宋之上,試想一下,我大宋為何沒有可能給異族消滅?”
趙翼歎服道:“與其到哪一步,不如亂後而治,讓國家重新富強,再現生機,將我族潛在的內敵消滅,相公眼光,果然與眾不同!”
王庶“哈哈”一笑,道:“若非如此,又怎會被世人稱為常敗智者!他人笑我常敗,我笑他人不能看穿事實根本。”
“對了!”王庶突然想到一事,問道:“你回來的時候在路上可聽到什麼訊息。”
趙翼立刻答道:“一路上皆在盛傳金國使節囂張,猖狂以及羅相公嚴懲金國使者一事,似乎人人都是大快人心,拍手叫好!”
王庶手捻鬍鬚,滿意的笑了笑,道:“想不到那薛弼還有些能耐,一封離職信就逼得官家不敢對相公如何。”他神色一動,站離位子,左右走了兩步,叫趙翼近前,將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趙翼,讓他小心傳揚出去,囑咐道:“記著要不露痕跡,不要讓人查知訊息是由我傳出去的。辦好這事,你便去給允文傳信吧!”
兩個時辰後,今日朝堂上的一切以在神不知,鬼不覺的情況下在臨安傳開了。
金國使者假傳聖御的囂張,讓宋朝鎮邊大將給他跪迎的猖狂;羅騰飛的怒火,那無懼的鐵血手腕,以及趙構的膽小怕事,這三類人的三種性格,在臨安城內的百姓眼中心底成了鮮明的對比。
金國使者意味著囂張猖狂,假傳聖御;羅騰飛意味著剛毅不屈,寧冒抗旨之險,亦不像金國低頭;而趙構則是懦弱無能,不敢追究責任。
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,不論是軍民,還是百姓對於此次求和都報以反對的態度,而且情緒既不穩定,越演越烈。那些投降派的人物更是受到了千夫所指,惶惶不得終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