數不多,大概血肉連心的緣故,心頭竟泛起一陣無端的酸楚。
銅獸香爐升騰嫋嫋煙霧,把寂靜的宮室薰染成繚繞著白色的空間。馮翼正獨自站在半卷的簾後,側頭凝視自窗欞透入的一束斜陽。
錦袍寬頻襯得他俊秀的面孔越發清瘦,披散在肩膀沒有束起的頭髮,隨著林飛帶入的一縷秋風,掠起絲絲縷縷飛過面龐。
調頭回眸,碧水寒潭般的眼在見到林飛的剎那轉為微訝。而林飛則在身後的門被關閉前,對他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。
“涼國使節,特來拜見燕太子殿下!”大聲報出這句話後,林飛微笑著上前,抬眸對上馮翼滿眼的關切。
“原來是涼國的使臣。”馮翼淺淺微笑,“請進前說話。”
林飛回頭瞧瞧,那小王子倒是知情識趣地停步在外面沒有跟著進來。卻也因此更顯出了這宮殿的寂寥。馮翼的處境果然已如想象中艱難,只是正如拓拔燾所言,她沒有把握也不知道該怎樣勸說馮翼和她一起離開。
隔著一層珠簾的男子正靜靜地向她微笑,這個人是這世上與她血脈最為相連的人。可每次見到他,都好像是這樣隔著一層什麼。
靠近過去,想要張口,喉嚨間卻先翻湧起一陣哽咽。
雖然埋怨自己被父親丟棄的命運,但如果當初被丟下的人是馮翼,也許他也不必承擔整個燕國所加諸的壓力了吧。
忍下眼中的淚,林飛知道現在當以正事為重。
“外面都在傳說你被囚禁的訊息。我看燕國的百姓心裡還是向著你的。你有什麼親信能夠對付宋姬,我可以去幫你給他們傳信。”
馮翼柔聲道謝:“謝謝你特意為我跑這樣一遭。只是我不能走……”
“為什麼?”林飛詫異。
馮翼淡淡道:“父王病重,宮中全由宋姬母子把持。我若離開,他們狗急跳牆,會對父王做出不利之事。”
“那你便任由自己陷入這種危險的境地裡嗎?”林飛駁道,“你若出去,他們心有忌憚,不會對你父王怎樣。你留下,處境才會更危急。”
馮翼看她一眼,忽道:“不是‘我父王’。是我們的父王。”
林飛怏怏轉頭,“那種沒有見過的人,我實在無法替他操心。只有你,我不想見你出事。燕國已混亂到如此地步,你不去救國也不求自救,難道就是一國太子的作為嗎?”
“我不知道你是怎樣瞞過宋姬來見我的,但是……”馮翼憮然一笑,“你根本不可能救得走我。倘若硬闖出宮,第一個危險的便是父王,接著,燕國上下就會流傳太子在宮內殺了大王而逃走這樣的謠言。宋姬母子也就終於找到名正言順的藉口。他們之所以把我囚禁在此,等的就是我的幕僚硬闖禁宮,好扣我一個欲加之罪。”
林飛氣惱道:“這樣也不行,那樣也不行。為什麼大家活得如此麻煩。我不管罪名不罪名,只是你這樣僵持下去,等到王弟的軍隊兵臨城下,你們誰也跑不了。還是你有把握他一定會匡扶正義,站在你這太子的一邊!”不是她林飛小人之心,在北魏朝廷生活多年,她可不相信這種時候手握兵權的人,大老遠帶兵攻來只是為了“清君側”!
“那你要我如何,拋下父王獨自離開?”
“這種亂世,總得你自己先要安全,才能談及其他。”
“天下雖大,我又能逃到何處呢。”馮翼苦笑,“你不會要我浪跡天涯,把燕國也一併捨棄吧。”
“你先自宮中脫身,再視王弟的舉動而定。若他剷除宋姬一黨,又尊重大王。你再回來做太子也可以啊。”馮翼素有謀略,怎麼會想不通呢。眼看時間過去,林飛越發心急。
“若他與宋姬勾結,對父王不利呢?”
“那你更可以帶領舊部來反攻了。無論怎麼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