了一聲:“心哥兒,我還……沒知道事情的首尾。”
李雲心幾乎是立刻便將事情簡要地說了。
說完了,他直勾勾地盯著劉老道:“你說是不是?嗯?錯覺?”
劉老道低頭思索了一會兒,並不回答他的話。
而是沉聲道:“只有一件事。”
“心哥兒你那一掌,是可以將她擊斃的。而她那父親,據你說神通猶在你之上,要殺她更是易如反掌。但卻只是將她擊飛到你身邊了。”
“心哥兒,她父親若想殺她,自己便殺了。但既留了情,為什麼還要將她擊飛到你腳下。那時你距洞庭已是丈外了,且你先前出手傷了她。如果你起了殺心將她殺死了……那洞庭君豈不是白留手了?”
“這一點,我不曉得為何。但誅心而論,我劉老道想,是那洞庭君與這紅娘子行險使了苦肉計。他既能要他女兒丟了性命做鬼修,想來也不心疼再死一次。那洞庭君掌管千里大湖,自家女兒只是使得順手……卻並非無可替代。”
他慢慢抬頭看李雲心:“你說是不是?”
但李雲心不說話、又坐下了,只摩挲著桌上那個粗糙的茶壺。
劉老道微微搖頭:“倒也不是……沒有別的可能。但心哥兒你說過,這世上最詭譎的便是人心。”
“倘若並非苦肉計,那洞庭君惱怒她將你放走了,給了她一掌。那一掌便是留了情的。再這樣盛怒之時亦能留情,那麼等那紅娘子回去了、那洞庭君再想得仔細一些,更不會將她如何了。禁足、刑罰或許會有,但性命……總無虞的吧。”
“心哥兒你實在放不下她,那麼,就料理了渭城裡的事情。”劉老道將手掌在李雲心的膝頭不輕不重地拍了拍,“然後你再去料理了那洞庭君。到那時,事情究竟是怎麼個樣子……便都有結果了。”
“你說過人皆有,只是會不會被覺察。如今你這……也總比別的好,是不是?”
“唉。”李雲心嘆了口氣。然後笑起來,“你精進了不少。”
但劉老道沒有陪著他笑,只憂心忡忡地看著他:“心哥兒,你眼下這樣子可不大好。要麼……渭城的事情可以暫緩。我們再從長計議。”
李雲心盯著木盤中的紅薯片看了一會兒,終於伸手捻了一片、放在口中慢慢嚼。
“不必了。”他閉上眼睛、靠在藤椅背上低聲道,“我知道我的問題在哪裡。事情在心中藏得久了人會變得脆弱。我就是把自己藏得太久了。”
“快些吧——快些吧——”
“快些做完這些事——我受夠了躲躲藏藏的日子了。你知道吧,心累。”
他靠著椅背搖了搖。然後伸手指指木盤:“這個給我帶一點兒。”
“好。”
又隔了一會兒,聽見雞鳴聲了。
“但你這位是做得準的呀。”李雲心睜開眼睛歪頭看劉老道,“你可以跟我走跟我去很多地方。而且你修了水雲勁、益壽延年。但是那一位大概要慢慢老死了……真不是一個好結果。”
劉老道張了張嘴,沒說話。
他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鬍鬚。原本是花白了,然而現在重變得烏黑、根根通透。他看起來倒不像是六十歲的人,倒像是五十歲。
“而且這麼久,你已覺得我死掉了,也沒傳她水雲勁。”
“只是……規矩。”劉老道沉聲道,“心哥兒傳我的是天心正法。天心正法,傳承不能名不正、言不順。”
李雲心撇撇嘴:“一家人。用不著說這種話。明日走之前你抄錄了留給她,她也能自保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李雲心繼續在這藤椅上、閉目養神似地靠了一會兒,又摸摸自己的扇子。
手中便多了一道紫色的符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