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外平靜,就彷彿這漫天的神雷於他而言不過是和風細雨一般。
他繼續用神通將聲音傳進老道的耳中:“昨天我說有人破了我的太上忘情,今天就有人搞了這麼大的陣勢——我想得沒錯。”
“嘿嘿。但不管是誰,也算了了我一個心結,我倒用不著費心去猜我是不是妄想了!”他咬牙切齒地笑、仰頭向天上望——但除了炫目的白光什麼都不看到……或者說,只能看到那被他催動起來的層層禁制,正飛快被不間斷的神雷劈擊得愈來愈黯淡。
老道聽了他的話,心中更是又急又恨——恨不能登時一頭撞死了!也不管李雲心聽不聽得到,他捶胸頓足地叫道:“倒是我害了你!倘若我昨夜信了你的話、你還清醒著——何至於被困在這裡、何至於不曉得他們何時來的!”
但李雲心森然一笑:“如果這也是那人計謀的一部分——環環相扣,昨天你不叫我睡了,必然還有其他事。在他的計劃裡,這樣的小差錯又算什麼?早晚都要來——我倒慶幸是在君山來了。現在,你聽好了——我要撐不住了。”
老道又想說什麼。但李雲心的語氣變得急了些:“所以我要走。但是我這一走,你要知道,就不是我從前往洞庭走、往陷空山走、往蓉城走的時候了。我這一走,不知此生我們能否還相見。”
老道聽了他這話又急又悲,兼身上痛楚難耐,竟一時間哽咽起來:“這是哪裡的話……”
可李雲心連一句廢話都不肯多說:“你要明白。從我來了渭城一直到昨天,雖說時時有危急,卻又總能逢凶化吉。到現在想……那是因為別人還不夠了解我、沒有認真對付我,所以我儘可以扮豬吃老虎。到了如今經過了那麼多的事,他們大概認為已經摸清了我的手段和底牌,於是先破我的忘情,然後開始真真正正地出手了。”
“前些日子平平淡淡、乏味無聊——那就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了。”
“而我也早就想過有這一天,所以也在試著做準備,但到底晚了——昨天知道了畫聖的事,就知道這一天要臨近了。”
“現在,我走之後,我需要你做幾件事。我此去吉凶未卜,如果這幾件事你做得好,也許我還有活命的機會——”
老道此刻聽了李雲心這些訣別似的話語——全然不同他往日那種自信滿滿的調調——已然意識到事情不好了。因而臉上老淚縱橫,哪裡還說得出話來,只能連連點頭。
於是聽到李雲心說:“我走之後,如果你還有命活下來,你就對來人說你早同我反目了——或許還有生機。你昨晚能催眠得了我,我信你。”
“接著如果還能有自由身,就往蓉城走。會有人來請你去輔佐一個容王——如果你能做得到,我要你想盡一切辦法把事情搞大,最好叫那容王成事!”
他說到這裡,身上的金血流得更急。雙臂上的甲片一片接一片地崩碎,發出爆豆一般連綿不絕的聲響。而那天空中的神雷勢頭也在漸漸變弱。
這似乎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。這樣狂暴兇猛的力量——兩幅八珍古卷都不大能夠抵擋的力量——倘若能持續地轟上個一時半刻,這天下還哪裡有敵手了?
李雲心已到強弩之末,這神雷也到了強弩之末。因而他苦苦支撐,直到這天上雷光漸消、只剩最後一道格外粗壯的紫色電芒猛地劈下的時候,才大聲吼道:“活著!”
雷電正擊中他的身體——轟隆一聲響,李雲心在一片金光當中消失不見了。
一柄冒著青煙的淚竹骨折扇在空中被擊散開,嘩啦啦地落在地上。
而劉老道也因為這最後的震天巨響、一頭栽倒在地。
天空之上,旋渦似的烏雲漸漸散開,露出其後的……一片密密麻麻的修士來——足有近百人之多。
這些修士卻似乎並非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