實神道和人修之途,你要說有沒有相似之處?也是有的。”
“你說那道統和劍宗,幹嘛要渡劫?一樣一樣摒棄感情,最後把自己弄得奇奇怪怪,像是精神病。比如說也不把人當人看了……從某個角度來說,修成了妖魔一般。”
“但是你老劉你再想想。一個普通人,沒有過什麼刻骨銘心的經歷的,一直養在豪門大宅裡。說不上品性高潔、也說不上十惡不赦,就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。然後有一天你給了他強悍的力量,把門一開,說你去吧。”
“那這個人走到市井間,時間久了……”
“這衣裳好看,想要。那個美女好看,想要。這宅子好看,想要。這花花世界,這大好河山,好東西太多了。尋常人也會貪婪也會想要,但只能老老實實地做事、偶爾坑蒙拐騙,費些力氣才得的到。”
“而這人想要了……伸手便取了。因為這天下幾乎沒有敵手。可是這怎麼行,天下會大亂的。這事兒,你說用道德、規矩來約束?總有漏洞。”
“那乾脆……絕情棄欲吧。沒了那些慾望,只一心求長生,這天下就好過多了。所以道統和劍宗要修心、要渡劫。不是全為了天下也為了自己——你慾望那麼多,又能夠輕易得到,還哪裡有心思好好精進。”
李雲心看著劉老道,但眼神卻又向那紅薯幹上滑了一下子、又觸電似地彈開:“至於陰神?妖魔?他們吸收願力、信仰之力,哪有那麼多屁事。太上忘情之境以下,才懶得渡什麼劫。所以你看妖魔們……所謂的率性而為,實則自甘墮落。”
“那樣多的大妖魔,倘若好好經營、未必不會信徒再多些、願力再多些、自己更強些。然而慾望那麼多——想吃人,看著隔壁的鄰居不爽、累了想要睡上個一兩年……等等等等。”
“妖魔也有慾望啊,且不知收斂。於是怎麼和道統、劍宗拼?”
“更不要說邁進雙聖那樣的太上忘情之境、是需要另外一些東西的——這一點,無論修士和妖魔,都一樣。所以那離帝是玄境巔峰、直逼雙聖……卻永遠到不了雙聖的境界。”
“玄境巔峰是一道坎,沒法子投機取巧。”李雲心嘆息,“我那父母同我說過,玄境巔峰以下,妖魔願力夠強,便可直衝上去。然而一旦到了那道坎……妖魔想要邁過去,便還要如同人修一樣,一步步地從頭渡劫的。”
“只是人修,傳承萬載、幾乎從意境便開始絕情棄欲,按部就班。而那妖魔……都已玄境了,你叫他怎麼去渡那些劫?嗯?妄心劫?他要太上大道!他怎麼放得下!”
“所以要我說為什麼那些大妖魔不顯聖、廣聚香火?我覺得……應當也是曉得這一點了。”李雲心說到此處,忽然沉默下來。
……並且沉默很久。
劉老道一直靜靜聽他說話。到了此時,微微嘆口氣。略遲疑地伸出手、猶豫一下子,還是在李雲心的膝頭輕輕地拍了拍。
“心哥兒你……是不是心裡煩躁?”
“同我說說吧。”
他知道今夜的李雲心,同以前是大不相同的。
從前的李雲心也會嬉笑怒罵——“蠢貨”、“智障”之類的詞兒,是他常用於評價別人的。但那時候別人的事情也都是別人的事情,心哥兒是站在岸邊、身上乾乾淨淨,去說他們的。
然而今夜的心哥兒……雖然侃侃而談。可劉老道知道,他自己也浸在那情緒裡了。
方才他接那紅薯干時失態,實則今夜從頭到尾,他都在失態。
心哥兒此刻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了。就如同他從前評價別人的那樣子——這個人,漏洞百出。
這老道士便在心裡百感交集地嘆了一口氣。因為他意識到心哥兒在這個時候……便來找自己了。
他將他最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