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眉頭一皺,問:“沒有聽說過。這是因為什麼?”
丫鬟直勾勾地看著他,像是要看清他聽到下面那些話之後的反應:“你知道妖魔非人。人與人婚配,有孕懷胎便生出來了。妖魔婚配——同類的妖魔那自然也有孕懷胎、父母生養。但天下間妖魔這樣少,境界修為又各不相同,哪裡來那麼多同類、得道的妖魔了?”
“便如他是頭青牛得道,她是隻母獅得道。二者婚配了、化人形****——青牛的妖力精氣到那母獅的體內,與母獅的妖力元陰結為珠胎……可那胎兒既不是青牛、亦不是母獅,只曉得是個妖胎,誰知道是什麼來的?”
“這樣的東西必與母獅的妖力相沖相撞——妖胎長得越大,它母親就越發衰弱。等它出生落地的那一天,便是母親身死的那一日呀!”
“……你究竟,有沒有在聽呀?!”
丫鬟說到這裡,終於忍不住急起來。
因為她一邊說一邊看李雲心——卻發現他臉上的表情平靜,自己竟然看不出任何的情緒波動。
略過一會兒,才看見李雲心微微向後退了一步,輕聲道:“哦。原來是這樣子。這種事……怪不得你家小姐羞於啟齒。”
丫鬟見他這樣子心裡先已經失望三分。聽他說了這話三分再加三分,到底顯露出妖魔的本性、惱怒起來。她猛地細眉倒豎:“好你個李雲心!”
這樣叫了一聲不曉得再說什麼,憋了好半天才道:“你當是我家小姐要說又不說,偏要我來說?!呸!她才不想說——是我本想你從前是人,還算個有良心的,才告訴你!”
李雲心笑起來:“良心?妖魔哪裡來的良心?”
這句話出口了,丫鬟終於徹底失望。她似乎想依著性子打殺李雲心,但又知道自己不是對手。想要破口大罵,卻又覺得對這種人動怒正好被人看了笑話。心中情緒交織,竟然哭了起來。兩顆豆大的眼淚滴在血泊裡,一跺腳也追隨她家小姐去了。
只留李雲心在原地,襯著漫天的火光……漸漸皺起眉頭來。
第二百三十九章 相見
他如此靜思片刻,也不說什麼話。隻身形又起,乘風直往君山去了。
他在半山腰的中殿廣場落下,直往西邊走。廣場東邊是懸崖,西邊是一片蒼翠的林木。其間有假山亭臺,人跡罕至。
走到樹林中,也不急著做正事。而是從摺扇裡取出了些紙張以及法筆。
道統與畫派都需要這兩樣東西,卻不是離開它們就無法施展本領。平日裡有些小術只需要手決、口訣便可。爭鬥之時也多是燃燒寫好、畫好的符籙。真要用紙筆的時候是戰前準備時、佈置法陣時。
李雲心是妖魔龍身,強橫無匹。平日只需要憑著蠻力便可解決許多問題,因而這些天他自己都不曉得——畫派的技巧竟慢慢地要廢弛了。
而今重新取出這些個東西、將紙張鋪在半空中、執了法筆作畫,才意識到下筆遊走之間氣息有些阻滯,念頭運轉也不如從前圓融。再細細一想,這些日子幾乎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他父母傳來的功法——他如今說是真境,但要論技巧,大概只與他到渭城時相當——遠遠超過那些化境同境界的丹青道士,可距離真境還有些距離的。
存了這樣警醒自己的心思,他弄出了幾張符籙。隨後收起紙筆在林間漫步而行,輔以手決口訣,將符籙都祭出了。
林中並沒有什麼變化。樹冠仍舊遮蔽天頂,看不到星月,林間也無蟲鳴。但自有生生不息的靈力在樹梢枝頭流轉,偶爾散下點點飛絮似的光芒——那是一種無論李雲心還是他們父母都沒有仔細研究過的常見現象。
現在,他將自己的摺扇取出、以靈氣懸浮在身前了。
白雲心將如何出洞庭的法子告訴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