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六歲左右的孩子從門口走了進來,白白淨淨的一張臉,煞是可愛,約莫是襲承了惠妃的樣貌。不過,太子的眼神微微一閃,身處皇室,只憑外表判斷一個人的話,就註定失敗了。
“參見太子殿下。”那孩子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,向他行了個禮,舉止之間並無不妥,但那眉眼間流露出的隱隱的敵意仍被太子敏銳地捕捉到。
敵意?是這樣啊……看來這個孩子還沒能學會隱藏自己的情緒,那麼,至少現在,作為他的對手,眼前這個胤禔還是不夠格的。
“是皇兄啊,”昏黃的燈光打在太子的臉上,將太子的臉龐映照的晦暗不明,“不知皇兄駕臨,有何貴幹?”
“聽聞太子近日身體抱恙,為兄特來探望。”胤禔緊緊地盯著太子的眼睛,好像想從他的神色中看出些什麼。
太子的嘴角扯出一個嘲諷的弧度,子夜般的黑眸中閃爍著不容錯辨的傲慢,“啊啊,那可真是多謝了。不過本宮身體尚未痊癒,皇兄請自便吧!”
胤禔頓時心中一把火蹭蹭蹭地燃氣,語氣也失了起初的恭謹,“太子這是要趕為兄走嗎?”
“怎會?只是,胤礽禮數不周,致使皇兄憤然離去。”太子緩緩地從座椅上站起,高傲地揚著下顎,纖細的手從額際撫過,鄙睨般的眼神直直地射向胤禔,那一瞬間,胤禔只覺得冷汗直流,一種莫名的戰慄感電流般的傳遍了全身。他艱難地抬起頭想與太子對視,卻在與太子眼神接觸的瞬間臉色煞白。胤禔不知道他自己是怎麼出的毓慶宮,只是,那是第一次,他在太子的面前落荒而逃。
太子悠閒地望著大阿哥慌亂離去的背影,微微垂下眼臉,從鼻子中發出一個單音。想要贏過他就要有相對的實力,否則,連引起他的注意都不夠資格!
“殿下,大阿哥居然在您生病之時前來打擾,真是……”奶孃心疼地看著太子,“要不,您讓皇上下一道旨……”
“沒有那個必要!”太子面無表情地道,“你以為我是誰?懲戒人居然還需要藉助他人之手嗎?”
而且,對於皇帝來說,皇子和皇女什麼的……充其量只不過是比較有用的道具罷了,性質和臣子是一樣的。為了爭寵而做的鬥爭都是無意義的,所有想要得到的東西都需要靠自己的力量去爭取,他一直這麼相信著。
太子以為這不過是宮廷生活中一個小小的波瀾,但他顯然高估了惠妃的智商。胤禔回去的當晚,破天荒的第一次保持沉默,甚至有些失魂落魄,問他也什麼都不說,惠妃便斷定是皇太子將自己的寶貝兒子欺負狠了,趁著侍寢的當晚,便將這件事捅了上去。
於是,就有了現在康熙帝正經端坐在主位上,惠妃領著個臉色臭臭的小孩站在一旁的情景。
太子面不改色地上前行了一禮,“參見父皇。”
“保成,朕聽說胤禔去你宮中探病反遭奚落,可有此事?”康熙一邊說一邊觀察著大阿哥的臉色,說到後來,大阿哥的臉色愈發的黑。
那麼,你想要聽什麼回答呢?皇父?太子的眼角微微眯起,啊,其實什麼答案都無所謂吧。因為,作為當事者的胤禔皇兄本人一定會否認,所以……惠妃娘娘您的苦心終將落空,這就是結果!
那麼,過程也就不重要了吧,問題是面前這個男人的態度,太子看著康熙。
“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,只是稍微和皇兄切磋了一下,象棋,然後皇兄輸了……是這樣的吧?胤禔皇兄?”
“啊……恩……”小孩表情仍是臭臭的,兩隻眼睛鎖定著地面,彷彿那裡有值得探究的東西。
“即使皇兄你不好意思,也不用一直盯著地板看啊,會穿出洞來的!”
“我、明、白、了!”胤禔狠狠地瞪了太子一眼,別過頭不說話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