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這是大廈將傾的徵兆啊。”
“自交趾推行省之後設立三司,分派流官,朝廷對這裡的壓榨本就日重,這些事。下官有目共睹,下官早就擔心要出事,新附之地。教化和廣施恩澤都來不及,怎麼能如此呢?可是廟堂之上有人短視,只重近利,而交趾各府縣亦是爭相盤剝。誰都指望自己大撈一筆再調去他處。人走之後,哪管洪水滔天?這爛攤子遲早是別人的,他們人人都抱著這樣的心思,這教化和恩澤從何談起?”
“至於安南的豪族,亦是有別,交趾南部那邊在陳朝和胡氏當政時,就向來擁兵自重,桀驁不馴。至於北部這邊倒是好些,所以南部更加怨聲載道。北部也是蠢蠢欲動,而在眼下這交趾要做的,無非就是兩件事。”
程縣令見郝風樓在認真傾聽,並沒有打斷的意思,倒是來了談興,多半是這廝自從來了交趾任上,每日無所事事,專門琢磨這交趾的事,而這些事又不能向人談及,一來是這裡也沒什麼可交心的人,二來事情沒發生,你丫的烏鴉嘴,說什麼將來交趾要完,這些話傳到上司那兒,不收拾你人家於心何忍。
而現在如今出事了,高談闊論一下也是無妨,程縣令繼續喋喋不休地道:“這其一自然是武人的事,交趾都指揮使必定要親自前往南部督戰,交趾各衛,怕也要傾巢而出,一邊防範北部,一邊進剿南部。而各衛除一部是我漢軍之外,朝廷也徵了不少安南人,這些人到時候會不會聽從調遣,卻是難說,怕就怕他們被變民說動,調轉刀口,到時可就悔之莫及了。”
程縣令眼眸一眯,卻是說到了最關鍵的地方,武人的事和他無關,而現在,接下來要說的,可就和他有關了:“這其二就是三司和巡按、學政、轉運使們的事了,激起了民變,廣平府和廣南府的郡縣長官大多被變民所殺戮,這件事總得有人承擔干係,無論平亂成還是不成,都得有人掉腦袋,得有人來背這黑鍋,到時候只怕為了掩蓋失職,少不得大家要相互推諉,相互攻訐,關係到了自己,平時即便再如何友善,那也得紅眼睛。布政使司那邊肯定要攻訐轉運使司,轉運使司,未必肯就範,都指揮使那邊,屁股也不乾淨,還有巡按御使,他們脫得了干係?侯爺,說句實在話,只怕這亂還沒平,咱們交趾的官場就要先亂起來,這些人未必就急著去救火,怕是眼下都在琢磨著怎麼禍水東引,哎……這樣實在不是朝廷之福啊,如此下去,這交趾能守幾日?在交趾人看來,咱們是外人;在朝廷看來,咱們這些人是罪臣和罪官,可是咱們自己看自己呢?嘿……眼下怕是都已經相互將對方視為寇仇了,你不死,他就要死,你不獲罪,你不承擔干係,他就要獲罪,就要承擔干係。”
郝風樓抿嘴一笑,對這個程縣令倒是有些刮目相看,這傢伙雖然廢話多,倒是頗有許多前瞻性,不但熟識地方,還他孃的深諳人心,郝風樓道:“程大人所言甚是,只是海防和諒山應當如何?”
程縣令苦笑道:“其實這事和侯爺,和下官都沒有關係,咱們作壁上觀就好了,眼下各衛已經抽調兵馬去進剿,咱們卻暫時沒有這個必要,一方面,侯爺的兵馬不多,即便是抽調,也抽調不出幾個,於事無補;另一方面,即便大人抽調,怕也遠水救不了近火,侯爺只要及早做好準備也就是了,其他的事不必理會。”
“不過眼下最緊要的是穩住北部,交趾遍地的豪族和百姓都是蠢蠢欲動,他們此時不動,只是在等,且看朝廷進剿的成敗,一旦朝廷進剿不成,怕也要生出二心來。況且他們也是擔心,若是官軍勝了,倒也罷了,可是一旦官軍兵敗如山倒,那麼民變勢必蔓延,他們是有家有業的人,能到何處去?到時候少不得要被變民裹挾,人人爭做亂黨了。”
郝風樓皺眉,這也是他最擔心的,若是整個交趾都推到了大明的對立面,到了那時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,即便明軍勝了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