貴芝臉色微微發紅。
“小姐,那個人是誰呀?”
“你管他是誰!”——她把身子靠回車座上,想到了自己的失態,怪不好意思的。
陶氏看著女兒,微微點著頭道:“是個外鄉客吧?”
譚貴芝道:“您說誰呀?”
“剛才那個騎馬的,”陶氏笑了笑:“當然是說他了!你認識他?”
譚貴芝不大好意思地點了點頭,臉更紅了。
“怎麼會呢?”
“噯呀——娘——沒什麼啦——人家昨兒個晚上到迎春坊去吃飯,就碰見他了嘛!”
“你又一個人出門了?”
“……人家悶死了嘛!”譚貴芝撩了一下眸子,察看母親的臉色,她的心早就跟著前面的馬跑了。
陶氏還在看著她,“知女莫若母”,她的兩隻眼睛,像是尖銳的兩根針,深深地刺到女兒的心眼裡,小兒女的那一套,她也曾是過來人,她太瞭解了。
彩蓮兩隻眼睛也在怪樣地瞧著她,的確是件新鮮事兒,小姐的性情她知道得很清楚,過去很少跟生人說上一句話,就是看上一眼,也多是那種不屑的眼神兒,今天這種情形那是太不平常了。
譚貴芝裝著沒事似地閉了一下眼睛,睜開來,卻發覺到四隻眸子仍在神秘地注視著她。
“噯呀——你們這是……不來了啦——娘——”
“告訴娘!”陶氏握著她一雙手,淺淺地笑道:“這個人叫什麼來著?”
譚貴芝低下眉毛,略似羞澀地笑道:“姓桑。”
“桑?桑樹的桑?”
“大概是吧——”貴芝抬起頭,臉上熱辣辣的,氣的是她越想裝成沒事兒,越是露出了馬腳。
彩蓮低下頭“哼”地笑了一下,才笑了一聲,就被貴芝一把抓住了手腕子,嚇得“哎唷”叫了起來。
“死丫頭子,你笑什麼?看我不撕你的嘴——”說著,她真的作勢要去擰彩蓮的臉,彩蓮嚇得連連作揖討饒,一個勁像貓似地尖叫著。
陶氏微嗔說道:“別鬧,別鬧,沒個樣!”
彩蓮躲到角落裡,手掩著臉還在笑,譚貴芝又羞又氣地瞪著她,卻轉向陶氏撒嬌道:
“娘——你看她嘛——”
“你不理她不得了嗎!貴芝,我跟你說正經的,這個姓桑的是幹什麼的?”
“是買賣皮貨的。”譚貴芝索性老下臉來,不再害羞了。“我也是昨天才看見他。”
陶氏點點頭,道:“樣子挺斯文的!他是哪兒人呢?”
貴芝搖搖頭:“不知道,呃——你這是幹嘛呀!我不過才跟人家見了一面,哪知道這麼多呀!”
“哼,見了兩面好不好?”彩蓮岔嘴說:“剛才不是又見了一面?”
“你——”譚貴芝挑著眉毛,裝著生氣道,“再說你就給我滾下去!”
“好好……我不說了!”彩蓮把臉埋在胳膊彎裡,這一次倒真地不再吭聲了。
陶氏想著什麼似的,輕輕地點頭,說著:“倒是生得好模樣。你跟他說過話了沒有?”
譚貴芝點了點頭,不大好意地道:“說了幾句。”
“他會武不會?”
“大概會……”譚貴芝想到了昨晚和蓋雪松比功夫的那一幕,眸子裡浮現出一片迷惑——如果真是他救了那姓蓋的,那這個人的功夫可太高了——腦子裡這麼想,臉上的神采陰晴不一,她眼睛微微地眯著,真的,桑南圃這個人怎麼會給她這麼深的印象呢?
這一點,真連她自己也想不透。
她想探頭出去瞧瞧,可是母親和小丫環彩蓮就在面前,多不好意思,只有把心裡激動的情緒按住,抱著兩隻胳膊,她靠在車座上,一任車身顛簸,她再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