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寧坤看著他們一言一語,又喝了一口湯。
蘿芙一晚上都沒有睡熟,張寧坤不時輾轉,後半夜的時候開始咳嗽,刻意壓抑的咳嗽聲,一下一下,燈光下他的影子隨著他的動作微微顫動,蘿芙悄悄睜開眼,看見他忍得厲害之後,臉色有些發紅。
有時候他視線會在她身上停下,視線格外的溫柔。
蘿芙恍惚覺得那是一種錯覺。
後半夜他去了書房,之後沒有回來,蘿芙起床後看到他從書房出來,不過是幾個小時而已,卻覺得他似乎瘦了一些,眼底的青色削弱了以往的凌厲,他穿著一件白襯衫,青色西褲,頭髮還亂著,淺淺的鬍渣,記憶裡那個少年的身影漸漸和眼前的男人重合,蘿芙半是心疼半是酸澀,話到嘴邊,卻無話說出口。
兩個人視線在空中交匯,蘿芙靜靜轉過身,下樓。
有些東西,一旦生了芽,就像是野草,在任何環境中都能瘋了似的成長,人的理智可以控制多少東西,能不能控制內心的悸動和渴望,能不能斬斷不該有的綺思戀想。
蘿芙在廚房胡思亂想,粥撲出了鍋她才回過神,手背被濺出的幾滴滾水燙著了,有些疼,她開了冷水衝淋,窗外張寧坤從草坪慢慢走過,蘿芙忽然覺得有些害怕,無以名狀的害怕。
因為是週末,都沒有出門。有張寧坤在的地方,連空氣似乎都摻著一種壓力,蘿芙收拾了廚房就出門買菜,小武在家裡待著沒事,也跟著她出去了。
一路上都是小武在說話,小武看她悶悶的,只覺得奇怪。“你沒事吧。”
蘿芙搖搖頭。“沒有啊。”
“真的沒有?看你怪怪的。”
蘿芙有些惱怒,聲音拔高。“真的沒有。”
小武古古怪怪打量她,小聲的問:“你是不是大姨媽快來了。”
蘿芙臉色一紅,一腳朝小武踹去。
去挑了一些新鮮的蔬菜,買蔥時卻多買了一些,小武看她拿著一大把蔥不免奇怪。“我們中午有一道菜叫‘蔥’嗎?”
“沒有啊。”
“那你拿這麼多蔥幹嘛。”
蘿芙猛的驚醒過來,小時候她感冒不肯吃藥,張寧坤就用蔥白和蔥須熬水給她喝,沒有什麼味道,她咕咕幾口喝下去,感冒就好了。
張寧坤說,這是他以前知道的方法,治風寒感冒,特別有效。
這是為了張寧坤,蘿芙說不出來。
小武略通中醫理論,看她那神情已明白大半,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,只是拍了拍蘿芙的肩膀,小武的手很有勁,蘿芙只覺得像是一座山壓在了她的肩上。
蘿芙辯解。“就算是朋友,也是該互相關心的。”
“可你們是朋友嗎?”
不是。蘿芙在心裡說。
小武搖搖頭,往前走去。
蘿芙在廚房看著那一把蔥,青綠的蔥葉,雪白的蔥白,她怔怔的看了許久,最終還是把蔥白熬成了水。她盛了一碗出來,給張寧坤端去,張寧坤正在書房看檔案,蘿芙敲了敲門,等了一會兒他才讓她進去。
張寧坤靠在椅背上,精神看上去還不錯。他的視線停在蘿芙的手上,問她是什麼。
蘿芙慢吞吞的說是蔥白水,心跳莫名的變得很快,又不敢看他,垂著腦袋站在那兒,像是一個丫鬟。
張寧坤眼神明明滅滅,最後卻只是淡淡的說:“我已經吃過藥了。”
蘿芙沒料到這種情況,哦了一聲,這就像是一個自以為是的女人,被當面拆穿以為交心的心上人其實並不喜歡她,蘿芙臉色一紅,端著碗就往外走。
“等一下。”張寧坤看著她匆匆的模樣,不注意就叫出了口。
蘿芙轉身。
張寧坤有些後悔自己這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