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上在自己家做買賣那麼容易,若是賺不出來房租折了本,日後的麻煩可就更大了。因此每天一大清早,湛露就要開了酒肆的大門,賣些米粥早點之類,青玄道士也要早早就支上卦攤,只求能多兩個主顧。
湛露賃的酒肆格局與她在清平縣的酒肆差不多,只是還略小些,裡面只有一間臥室。湛露在臥室門口搭了個窩,到了夜裡,青玄道士變回狐狸的樣子,就睡在門口。
湛露心裡一直牽掛著明夷君,不知道他到底怎麼樣了。他有危險嗎?他會想她嗎?當他做完了他一定要做的事情,他能找到她嗎?
不過湛露並沒有擔憂多久,就在她在京城安頓好了之後沒幾天,她早晨起來開門時,看見了一隻白紙折成的紙仙鶴。
她極為驚喜,連忙把仙鶴拆開,看見這封信上只寫了四個字:
“安好,勿念。”
那字跡是湛露所熟悉的字跡,她看見明夷君的筆跡,便覺得安心,不再那麼擔心了。
這小小的紙鶴點燃了湛露心中的希望之火,她是可以等到明夷君回來的那一天的,是吧?
半年的時光很快就過去了,到了新年的除夕,明夷君還沒有回來。
湛露記得明夷君曾經說過,他們要在除夕之夜一起去做一件事,等這件事做完,他就可以回來了。
他還說過,也許七月之前就可以回來吧。
這麼想著,湛露就歡喜起來,在異鄉的生活,似乎也不再顯得那麼難熬,她一天天數著日子,期待著他回來。
然而青玄道士卻不像湛露那麼樂觀,他對湛露說道:
“郎君要做的事情,是一件極為危險的事情。天宮那邊既然已經做下決定,就不會允許郎君他們將此事輕易破壞。他們一定會遇到許多危險。郎君是從天地之間而生,不死不滅,不過天宮之中的仙人們說不定會想辦法把他困住,也許終你我一生,也無法再見到他了。”
青玄道士說這話的時候正是半夜裡。湛露早已經關了酒肆的門,在廚房裡洗洗涮涮。
青玄道士倚在廚房門邊上看著她,幽幽說出上面那一番話。
湛露抬頭看了青玄道士一眼。
除了湛露曾經見過的那幾次失態以外,青玄道士的模樣從來都是都是那麼好看、那麼清秀的。那一頭青絲有點蓬鬆,帶著點可愛。他身上穿的道袍不怎麼華麗,卻十分合體,襯得他更加飄逸出塵。
青玄道士的生意一直都挺不錯,生意好的時候,一天掙的錢比湛露還多些。每天總有許多京城裡的小娘子扭扭捏捏走到他的卦攤前面,求他算命批八字,每看他一眼,都要紅了面頰。
此時他倚著門站著,平常那仙風道骨的勁兒少了些,而是帶著點懶洋洋的神氣。這模樣若是讓那些每天偷看他的姑娘們看見了,又不知道要露出什麼樣的神情了。
只聽他說道:
“姑娘如今還這麼年輕,這樣等下去,要等到什麼時候才算完呢?真等到鶴髮雞皮的時候,就算是郎君回來了,姑娘難道真的願意就那麼去見他麼?”
湛露聽了青玄道士這麼說,一時之間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。只見他往前走了一步,湊近了湛露,又道:
“人生苦短,姑娘難道就不想……”
他的聲音有些打顫,似乎含著恐懼,或者是些別的什麼,湛露分辨不出來。她抬頭看見他兩頰通紅,突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。
青玄道士看見她神情,就知道她聽明白了。她明白了,他卻慌了,慌慌張張地解釋:
“我不是故意想要欺辱姑娘的!其實……其實……從前我第一次看見姑娘的時候……就……就……”
他的口齒本來是很伶俐的,此時卻吞吞吐吐說不清了。垂著頭,一副頹喪的樣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