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個月後——
融於深沉夜色的身影如飛鳧,飄忽若神,即使教徒突然正面迎來,他也若疾風掠去,不驚動任何人。
躍上建築物,黑色的屋瓦更方便他藏身。六年前他自天璧崖全身而退時,依著腦中記憶繪出一張失了三分真實的地圖,如今幸得他迷路的天性沒有在今晚攪局,所以他只浪費了一炷香,就尋著了地牢。
他慢慢伏身,神色冷然,輕輕移去一角瓦片。
果然是地牢。
細微的聲音自裡頭傳上來。他又起身,估量那聲音的位置,往前移了二十步的距離,才又掀去腳下半瓦。
“何公子,你醒著嗎?”
“嗯。”何哉倚著鐵欄閉目養神。
鄧海棠有點焦慮。“皇甫姑娘……不,江姑娘被這樣帶走了,會有事嗎?”
屋瓦上的男子,黑眸精光畢現。
“不是教主主動召見,那就是沒事。”
“是不是車豔豔發現江姑娘的身份?”鄧海棠咬牙道:“三更半夜差天奴帶她走,會有什麼好事?”
“姑娘忍功極好,不會有事。”
“但……”
屋瓦上的男子無聲無息地起身,盯著腳邊下方的地牢一會兒,自腰間掏出小小錦盒,他將一塊碎玉放進錦盒中,隨即輕輕彈進地牢。
何哉幾乎是在剎那察覺有異,攥住那錦盒。
“什麼……”鄧海棠及時掩住驚呼,上前隔著鐵欄看著何哉開啟那小盒子。
裡頭是兩顆藥丸跟一塊碎玉。
她一頭霧水,卻見何哉遞給她其中一顆藥丸。何哉對著她高聲道:
“姑娘被車護法帶走,問了許多閒雲公子的事。依車護法個性,帶走姑娘,絕對是為了這男人。”嘴角揚笑,盯著那塊碎玉。“這碎玉,我見過。好好一塊玉,被姑娘分成四塊,沒想到終究是物歸原主了。”
屋上的人並不吭聲。
何哉接著再道:
“車護法要私審,自然是在她的住所了。從地牢往東邊走,見了紅色的樓閣便是了。”
屋上的男人聽至此處,也不管他們有沒有服下藥丸,選定東邊而去。
飛掠一陣,終於發現紅瓦鋪頂,內外燈火陰暗不明,十來名天奴一一順序排列進廳。他尋思片刻,一時猜不透車豔豔的心思,遂撩開紅瓦。
廳內,燭火搖曳。
“連他你也不喜歡?”車豔豔抿了抿嘴。“江無波,我這是給你機會,這些天奴都是一時之選,雖然臉上有刺青,但也絕不輸閒雲。”
“唉,車護法,你都說不輸閒雲了,不如他們陪你吧。”
他眯起俊眸,注意到廳上有兩名女子坐著,其中一名正是他今晚的目標。
江無波隱著呵欠,見她臉色沉下,笑道:
“閒雲究竟有什麼好?你這麼執著於他?”
“哼,我要的男人總是要誠服我腳下的。”
“那簡單。”江無波又掩去呵欠。“你儘管去吧,我絕不阻止。”
“跟人搶男人,一向不是我車豔豔的作法。以往本護法要男人,這男人若是沒有心儀的人,那搶來了就是我的了:如果他有心儀的女人,能讓他成為我裙下之臣就是我本事,但我從不虧欠那些女子,都是要彌補的。這些天奴,你就瞧瞧,有哪個你喜歡的,今晚你就好事玉成吧。”
江無波聞言,差點倒地。
“這叫不虧欠?你根本是先讓那些姑娘背叛,你再乘虛而入吧!”
車豔豔惱怒起身。“你這耳熟語氣,我怎麼聽怎麼討厭。今天你要是不挑個天奴,我就親自替你挑!”
江無波暗歎口氣。前兩年她是有聽說過車豔豔的行事作法,既要面子,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