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模樣!怎麼小得跟顆沒包餡兒的湯圓似的!”
穩婆笑了笑,“沈老爺莫急,小公子八月出世自然不比那些足月的孩子個頭大,民間有一說七活八不活,老身本以為此番凶多吉少,不成想沈小姐吉人自有天相,竟然生得比那些足月之人還要順暢,想來小公子定是福星轉世,往後仔細調理,長大些個頭必定不輸他人。”
“好好好!”爹爹聽了穩婆一番舌燦蓮花,似乎十分高興,爽快道:“打賞!今日人人有賞!陳婆更要重賞!”
“多謝沈老爺,多謝沈老爺!”穩婆忙不迭的一串兒謝。
緊接著便聽一陣“噼裡啪啦”震天雷響,想必是姨娘叫人在大門外放爆竹慶賀。我已倦極,竟覺著這綿綿的鞭炮聲像極小時候娘在床頭哼的小調,不消一會兒,便迷迷糊糊睜不開眼,跌入一片黑甜鄉。
不曉得睡了久,昏天黑地之中似乎夢見了一個人,同往常我生病時一般,徹夜不睡地倚靠在床頭,時不時伸手輕輕地撫摸過我的臉頰,彷彿這樣摸一摸便能均分了我身上的病痛,“叫你受苦了……將來,我一樣一樣皆替你討回來,好不好呢?”不高不低不急不緩的聲音徐徐入夢,似真似假……
待我睡飽餓醒再次睜眼之時,日頭已爬得半山高,綠鶯正踮著腳尖輕手輕腳在掛簾子遮光。
我嚥了咽嗓子,對她道:“別掛了,我有些餓,你去與我拿些吃食來。”
綠鶯回頭瞧見我醒了,欣喜道:“小姐,你可醒了,這都睡了將兩日了,大姨娘正說再不醒便要掐你胳膊將你叫起來,唯恐小姐餓著,這不,桌上的飯菜才剛送來,都還熱著呢。”
我轉身正待起身,卻不妨瞧見枕頭旁端端放著個還不如枕頭大的小湯圓,小臉小手、小胳膊小腿兒,嘴角秀氣地抿著正斂眉閉眼睡得一派斯文祥寧。叫我不由地心中一癢,想伸手撓一撓他,又覺得這樣做似乎有些缺德,坐著天人交戰了一會兒,不妨聽得綠鶯一旁噗嗤笑了一聲,“孫少爺睡得不比小姐少,小姐若想抱,一會兒用好飯才有氣力抱。”
我一想,也是,遂半坐起身,綠鶯將飯菜用個託桌放了擺到床上,從不曾餓過這麼長時間,我一時吃得十分歡暢,連平素裡嫌油膩的東坡肘子都啃得溜溜香。
一邊吃,一邊聽綠鶯在我耳旁一邊舀湯一邊絮絮,什麼三公子不管不顧自己有恙在身當夜便坐了馬車趕過來,舅老爺乾脆連馬車都沒坐,是自個兒駕馬跑過來的,順帶慨嘆了三公子不曉得生了什麼毛病,一臉虛白,走路腳都飄得有些軟,又道舅老爺騎馬如何如何地鞭如疾風快如閃電英姿颯爽,只可惜,聽說我爹一個都沒讓進園子,皆擋在了花廳外,客氣地敘了兩盞茶便都打發回去了。
我無甚所謂聽著,權當下飯的菜一併吃進了肚子裡。
將養了幾日,鎮日裡不是吃便是睡,若不是偶爾湯圓難得醒來的時候能逗他一逗,我已悶得快要成塊黴豆腐了。今日瞧見外頭天氣正好,也無風,遂攛掇小姨娘扶我到園子裡散散心。
一路嗅著三月花草香,我一邊慢慢挪著步子,一邊時不時在小姨娘滔滔連篇的八卦絮叨空隙裡插上一句“哦。”“嗯?”“啊!”,身後,綠鶯抱著湯圓亦步亦趨跟著。
都說江南春色盡收沈園倒也不假,沈家多少代真金白銀砸在這園子裡,網羅了多少能工巧匠給修出來的園子,能不美嗎?當然,我以為我們家園子美倒與那花花草草春色什麼的無甚關係,最美在於錯落放置的太湖石,行走其間,有種曲徑通幽的靜謐之感。
然,不想今日這曲徑非但通“幽”,還通到了龍脈。
正轉過一個假山迴廊,迎面兜頭便撞見了頂頂尊貴的皇帝陛下,聽得一旁公公叱責道:“大膽!何人驚駕?”
姨娘和綠鶯已然嚇得立馬跪下,我正待下跪,卻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