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絲線般纏繞著他的頸項,即使此刻不明不白的死去,想來也是快樂的。燈籠裡氣若游絲的星火終於在滿室的水霧中熄滅,諾大的空間只剩下零星的夜明珠曖昧地忽明忽暗。
幽幽的便有風吹來了半掩的窗,盈盈的白紗幔簾如溫涼的水從面上拂過。哪管周遭危機四伏,他們就是暈眩著,接近著,試圖擁抱著。
他們兩立,這個魔障,是否也成了他們心底的暗傷?
“塵,我們走吧。”他伏在他肩上,指間輕輕磨蹭著他胸口留下的硃砂傷口。
“走去哪?”他靠在水池岸邊,一手悠閒地擱在岸沿,一手輕撫他的發。
“天涯海角,流浪去。”他將臉埋在他脖子裡,面板挨著他的面板,此刻,他似乎能聞到河流、森林、塞外篝火的氣息。
他含著難以言說的眼神選擇沉默,窗外流星隕落。
“塵,唱首歌給我聽。”抱緊偉岸的身軀,他不安地像個孩子。
面對波光粼粼的池水,他緊緊抱著他,深情地在他耳邊輕哼著一曲不知名的小調。
這就足夠了,哪怕就要來臨的災難,他們仍能快樂短暫地擁抱在一起。
“為何塵胸口的硃砂日益鮮紅?”齊顏懶懶地倚在床上,半眯雙目看著正在著裝的谷映塵。隨即,腦中突然閃過的光亮,齊顏如遭電擊。
“勿離!”谷映塵眼疾手快截住了齊顏衝出的身子,抱在懷中。
“你知道?”齊顏顫聲問。
“不知道。”谷映塵淡笑。“可是每每想起勿離,心就針扎一般地疼。”解了百花蠱,又再種了另一種蠱。
“我去……”
“勿離如何選擇?”谷映塵柔聲卻又殘忍地問。“這是情蠱,解這蠱毒,不止要把勿離忘了,還要再取以血養蠱之人的血,你以為還是柳夕情的血?”
齊顏的腳虛軟。
“那是你的死穴,勿離。”谷映塵輕聲呢喃著,放開了齊顏。
長劍指著柳夕情的咽喉,齊顏目色死寂。“情蠱,誰的血!”
“少將軍打算如何?”柳夕情毫無懼色,她瞟了寒劍一眼。“相爺的血。”
長劍應聲而斷,飛濺的碎片在柳夕情臉上劃出好幾道口子。齊顏咬牙切齒地一手捏住柳夕情的咽喉。“再說一次!”
“這蠱是用相爺的血養成的,相爺料到少將軍下不了手,所以屬下來到這裡。”
一切都是他導的戲,而他,至始至終都是戲裡的跳梁戲子。他料到了他每一步,齊嚴,將西樓國交由他,但卻仍沒有真正放開手,他借他的手對付谷映塵!齊嚴!谷映塵說對了,真正以真情相對的敵人令人防不勝防。他的周遭,究竟誰可以相信,究竟誰是敵人!
“少將軍……”辛逸站在門口,擔憂地看著齊顏。
扔掉劍柄,齊顏面無表情地撞開柳夕顏的肩,筆直地走了出去。
如磐的黑夜,白衣人身騎駿馬自傲龍堡後院飛馳而出,不久,一抹紅色身影急追而上。隱在暗處的眼閃動,迅速往與他們相反的地方疾奔而去。
狹窄的山道上,兩匹神駒前後疾馳。
“勿離!”谷映塵狠狠揮了一下馬鞭,馬兒追上前頭的白馬與其並肩。“停下來!”
韁繩被谷映塵拉住,齊顏不得不停下。
“跟我來。”調轉馬頭,谷映塵徑直離去,不管齊顏有沒有跟上。
低咒了一聲,齊顏跟上。
高秋星夜,空曠的工地一片死寂。
原本以為沒有幾十年不能完成的阿房宮,落地的主殿竟已初具規模。
透過未有遮蓋的屋頂仰望星空,谷映塵的無聲讓齊顏愈加煩躁。“我去找他來給你解毒。”
“你不會回來的,回到他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