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總是‘夜溪說’,都快成了你的口頭禪了。”皇后拍拍他的臉,“進宮是為了見陛下吧?快點去,別讓陛下久等了。”
“過幾日我再帶一修來宮裡向娘娘請安。”曹尚真行了個禮,向皇后告退。
正如外界傳聞,皇帝的身體的確越來越差了。每次他來到皇帝的寢宮,都會先聞到刺鼻的藥味,宮內亦有宮女捧著藥盞,伺候著皇帝服下。
曹尚真等了片刻,皇帝才將他宣進去。他瞥了四下一眼,看到床頭一張小案子上,一套文房四寶還沒有撤下,顯然是剛剛用過。
“陛下龍體欠佳,還要用功啊?”他和皇帝說話一貫的輕鬆打趣口吻,但今日皇帝的表情卻較以往凝重許多。
“最近見到太子了嗎?”皇帝開口問。
“前日見過。太子最近喜歡騎射了,吵著要夜溪教他。”他笑著應答。
皇帝卻沒有半點喜悅之色,“以前讓他練武,他說身子嬌弱練不了,現在該學文道,他又去學什麼騎馬射箭?只怕也不是正經做事,不過是一時興起的頑劣之心罷了。”
“太子還年幼,陛下不應太過苛責了。”曹尚真安撫著勸道。
看他一眼,皇帝又說了,“他向來比較聽你的話,你去勸勸他,難道朕百年之後,要他這樣一個不孝子來繼承大位嗎?自古秦二世、漢獻帝……都是他這種頑劣之性,到後來有幾個是善終的?”
曹尚真心中一凜,笑容卻仍舊燦爛從容,“陛下這是說笑了,太子天性聰穎,敏而好學,怎麼會是秦二世和漢獻帝?再說,微臣雖然姓曹,可不是曹操,更不想做趙高。”
皇帝垂下眼,“朕知道你不是,否則也不會容你到現在。”沉默片刻之後,他再度開口,竟是商量的口氣,“近來,你和夜溪關係如何?”
陛下很少問到他的家事,這倒讓他一時沒能明白他的意思。
“還是老樣子,夜溪將一修管得很嚴,連娘娘都快看不下去了。”提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和心愛老婆,曹尚真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甜蜜。
但是皇帝看著他的滿面春風,卻是面如寒霜,“尚真,你……有沒有想過再娶一房?”
“啊?”他一愣。陛下今日的話都很古怪……“再娶?只怕夜溪會殺了我。”他擠著眼笑道:“更何況,除了夜溪,我不知道還有哪個女人願意忍受我那麼多不良的嗜好。”
皇帝又靜默片刻後,再將話題一轉,“近來朕聽說京中有很多不利你的流言,你要小心,所謂無風不起浪,收斂一下言行,不要讓朕失望。”
曹尚真離開皇宮時,暗暗咬了咬牙,“這老妖精,越來越難對付了。”
外界都以為他們君臣多麼親密無間,皇帝才會將整個江山交予他照看,卻不知道這幾年來,皇帝從來沒有停止要扳倒他的心思,只是他防範得滴水不漏,才沒被抓到任何把柄。
功高震主。這四個字自小他就銘記在心,所以雖然行事貌似張揚,卻很懂得進退分寸,在皇帝面前努力辦事,在皇后面前努力賣乖。他能屹立朝堂十年不倒,可不是靠著家世背景,而是全憑一己之力。
眼見皇帝已經走到油盡燈枯的日子,從他這些年的冷眼旁觀來看,皇帝是不會做劉備,讓他做諸葛亮,唱一出“白帝城託孤”的,更何況,他向來也不信劉備和諸葛亮的君臣關係真如傳言中好到那個份上。
人站得越高,就越多疑,生怕得到的一切會被人搶去,猜忌周圍的每個人都拿著刀,要暗中謀害自己。
陛下,就是這樣多疑的人。
可是,如今要他“功成身退”,他也不甘心。最讓他能理解的是,為什麼陛下今天會突然提到要他再娶一房?明明知道他只愛夜溪之心絕不會變,還提出這個可笑的要求,難道陛下要在他身邊安插個女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