望著。
“是她?”步忍不確定地望向青燈。
“是她。”在找到她的時候青燈也曾懷疑,擁有那種力量的人怎麼會是這麼矮小孱弱的小女孩呢?
和尚推了小姑娘一把,讓她先去討好討好眼前這個能決定她一生的人——“叫先生。”
她雙手背在身後拘謹地仰望著步忍,深知諂媚無效的步忍也未多言,只是定定地回望著她。
“你知道你是誰嗎?”他沉聲問道。
“惹衣。”她直直地吐出兩個字。
惹衣?惹衣……
步忍反覆咀嚼著這兩個字,若是她的祖先沒有在那場戰役中失敗,她的名字該順著輩分來,絕對不會是“惹衣”這兩個字。
“這名字……誰給你起的?”
“不記得了。”
她被轉了太多手,太多的主人買了她,又賣了她。每個主人隨著心情丟給她一個名字,或者只是一個叫起來方便的代號,就像小貓小狗到了吃飯的時候,主人用那兩個字將它們喚到跟前,爾後丟塊骨頭在地上。
惹衣是她到花樓以後有的名字,起初接下她的鴇母不是叫她這兩個字的,後來不知誰喊著喊著就變成了“惹衣”——她總懷疑那是因為她天天蹲在井邊漿洗衣裳的緣故。
天天洗,天天洗,洗得手脫皮,再長出新皮,終究一天天地迅速老去,成了現在這副枯老如樹幹的雙手。
如果可以,她這輩子再也不想惹衣!
“你就叫惹衣?”步忍的意思是,她不曾有過姓嗎?她的親生爹孃是否告訴過她的祖先是誰,她的家族曾有過怎樣輝煌的過去。
然這一切,現在他無法對她說明,怕是說了她也不會相信吧!
她搖搖頭,眼神轉向青燈,顯然這樣的談話她很不感興趣,“可以吃飯了嗎?我餓了。”
步忍望著青燈,他在等待他的解釋——你找回來的是一飯桶嗎?這才幾點就吃上了?
青燈用腹語告訴步忍:一個常年餓著的人對食物總有無限的渴望,就同你們家流火小姐一樣。
步忍點點頭,承認青燈的說法不錯,“你去給她找點吃的,我去去就來。”
“你不是著急回飛馬山嗎?”
“我還要去接一個人,帶上他,我們就回飛馬山。”
“還有一個人?”青燈直覺問道,“誰?”
“一個等了我十年的人。”
一身黑袍隱在茫茫夜色之中……
他走了,獨剩下青燈對惹衣大眼瞪小眼。常年處於飢餓狀態的人對吃有著特別的渴望,可是她以後要做的事是絕不允許她這麼愛吃、好吃的,他得想個辦法治她這毛病。
他嘴皮子搭拉搭拉,“你……吃飯啊?”
她誠懇地點點頭。
吃點什麼呢?他滿腦子尋思著——有了!
“我帶你去吃點好東西。”
“什麼?”她充滿期待地瞅著他。
“面片湯。”
我就不信喝下一鍋麵片湯,你以後還會有那麼好的胃口。呵呵!
他停在院門前,闔上眼久久未動,似在等待什麼,又似乎只是任時光遊走,讓命定之事得以延續。
過了片刻,院門悄悄然拉開了一道縫。從縫隙裡探出半抹身影,只有半人來高,因那人是坐在轉椅上的。
步忍赫然地睜開雙眼,輕啟唇角,他問那人:“走嗎?”
“我可以走嗎?”那人拍拍自己毫無知覺的雙腿。
點點頭,步忍給他肯定的答覆:“跟我走,你便能走。”
他略沉吟了片刻,只是片刻,而後他肯定地告訴自己,也告訴步忍:“我……跟你走。”
“那麼——來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