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瀉千里。”
關寧錦一線的情況比較特殊,雖然地方不大,配置的官員級別卻甚高,巡撫就有三位,知府更是數倍於前者,至於各級別的總兵便數不勝數。由於地處邊牆之外,直面韃子兵鋒,每一位文官都手握重權,下轄總兵軍隊,權責極重。上一任總督經營成鐵桶一般的,不但是整條防線上的城防軍士,更還有人心脈絡。新官上任,自然會面對諸多掣肘,往往此時上位者若想鎮服內部的種種異樣雜音,要麼潤物無聲,要麼霹靂雷霆。
很不幸的是,新任總督選擇的是後者,接連處置了十幾位陽奉陰違的文武官吏,自此內部令行禁止,卻萬萬想不到東虜大軍一到,所謂鐵桶一般的關寧錦防線竟然成了豆腐渣。
這種情況,不但內閣中的重臣知道,就連那些各部的閒散官員們都略知一二,但是誰都不願將這一層窗戶紙捅破,只有這向來耿介的範復粹再也忍不住直言道了出來。
雖然說的委婉,可朱由檢的臉面還是掛不住了,他的性格是隻要對大臣委以重任,便任其放手施為,不但其間鬧的動靜有多大,他只要最終的結果。所以,朱由檢才在楊嗣昌離京赴任之時欽賜天子劍,二品以下文武便有先斬後奏之權,可見對其期望之大。果然。楊嗣昌到了遼西之後,鬧了不小的動靜,下屬不服殺雞儆猴也在情理之中。
而且有一點更讓朱由檢十分滿意,楊嗣昌雖然以霹靂雷霆手段立威,卻並沒有擅殺一人,相對來說手段還算溫和,這都是顧全大局的表現。可落在朝中大臣的眼裡,如何就都成了“**”?
朱由檢的鼻腔裡微不可察的發出了一聲冷哼,很顯然範復粹的解釋並不能讓他滿意,但卻並沒有當場表態,既不對範復粹的言論發表看法,也不對楊嗣昌加以聲援。他在等待,在等著大臣們對範復粹的反駁和評論。
對於這種慘敗,別看大臣們不敢對皇帝多加質疑,對同僚們卻從不多作忌諱。正如朱由檢所料,果然有人提出了對範復粹**之說的質疑,發言的是都察院的一名年輕御史。
“‘**’一說下官不敢苟同,楊閣老若不以雷霆手段鎮服那些陽奉陰違之徒,到了戰時軍令不出總督行轅,還拿什麼和韃子打仗?讓各方的巡撫總兵們各自為戰?一盤散沙又如何與強大的韃子對抗?”隨即這位年輕的御史又衝丹墀之上的皇帝躬身一禮,畢恭畢敬的道:“以臣所見,遼西之敗不在楊閣老整肅軍紀,而在於東虜過於強大……”
敵人過於強大都成了敗軍之帥的藉口,範復粹被氣的吹鬍子瞪眼,回頭指著那兀自滔滔不絕的青袍御史,“一派胡言,一派胡言。如果都像你說的這般將責任歸咎於東虜太過強大,這仗還怎麼打?”
面對當朝重臣的指責,那青袍御史面無懼色,仍舊侃侃而談:“若在草包身上自然不行,可楊閣老之功績有目共睹,平定中原流賊後攜大勝之威北上執掌薊遼,誰敢說朝中還有出其右者?”
青袍御史的話雖然多有言過之處,但朱由檢認為大致還是不差的,如果連楊嗣昌都成了草包,這大明朝還有不是草包之人嗎?但這並不能讓滿心憂慮的大明天子心情有所好轉,不論如何遼西的局勢是不可挽回的糜爛敗壞了,東虜要比楊嗣昌強大的多,還有誰人能來力挽狂瀾?此時,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孫承宗,可孫承宗已經風疾不能視事物,殘弱之軀如風中殘燭又豈能在承受戰陣之苦?
排除了孫承宗之後,朱由檢第二個想到的人便是李信。李信其人雖然是馬賊出身的粗鄙武夫,但每次都能臨危不懼,力挽狂瀾,從未讓其失望過。如果將他的三衛軍調來山海關,協助楊嗣昌守城又如何呢?
想到此處,朱由檢又幾乎微不可察的輕嘆了一聲,目光隨之撇向大朝之外的遠處紅牆,人到用時方恨少,巍巍大明竟然已經到了無人可用的地步了嗎?在他的心裡